第416頁
林佩漪幼時曾在瘋娘不理她的時候, 見過瘋娘在地里用樹枝寫字, 那些字很多林佩漪都看不懂, 但她很會模仿, 模仿多了, 也學到了幾分精髓。後來許元生教她識字了, 她才想起從前瘋娘寫的字, 語不成句,果然是瘋子寫出來的。
林佩漪的字頗有風骨,許元生看了都自愧弗如。不過她如今只是名秀才,寫的詞著實不值幾個錢。也就林喻這種愛炫姐的人,才會屁顛屁顛把林佩漪的墨寶當寶送人。
其實林喻送什麼,裴老爺都會嫌棄。他什麼珍貴玩意兒沒見過,林喻送啥都改變不了裴老爺認為她心機對裴家對他女兒有所企圖的想法。
直到,裴老爺看見林佩漪寫的詞,目光一怔。
「這……這詞是誰寫的?」裴老爺快步走上前,接過來仔仔細細地看。
林喻還以為裴老爺很喜歡,頗為得意地說:「家姐所寫,雖不是大家之作,但以聊表心意,望裴老爺莫嫌棄才好。我們一家受裴家照拂許多,今日前來辭行,是為感謝……」
後面的客套話裴老爺都沒聽進去,林佩漪的字怎會如此像那人的字?難道他女兒幫忙打聽的瘋娘,真是她?
裴老爺沒有貿然相認,蕭大小姐的身份特殊,若是輕易相認,會給裴家帶來滅門之災。裴老爺壓下心裡的激動,繼續與林喻客套。
只是在送小林家離開時,他站在隱蔽處,偷偷看了一眼。
僅僅一眼,他就確定了瘋娘的身份。裴老爺站在原地,嘴巴微張,鬢邊的白髮仿佛又多了些。
果然是她,原來她走丟後,竟流落到了石河村,還瘋了,有了孩子,過得如此悽慘。裴老爺當晚在書房自己一個人坐了一晚上,裴夫人和其他妾侍輪番上陣,又是送湯食,又是噓寒問暖,都被裴老爺打發走了。
裴老爺自責了一晚上,仍然選擇暫時不與瘋娘相認。裴家的老人知情的都被他爹處理得差不多了,此時貿然接回瘋娘,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只會招來無端猜測。
現在裴家上了三皇子的船,一點小把柄都會被仇家抓住,更何況是有關謀逆罪臣的瘋娘,一旦被人發現瘋娘的身份,裴家只能步蕭家後塵。
裴老爺腳步緩慢,走到書桌前,撫平林佩漪題的詞,眼神在那些字上流連。
後來裴蘇杭聽說林喻送了副林佩漪題的詞給他爹,他心悅林佩漪,心想父親肯定看不上一個小小的女秀才的詞,便斗膽向其父討要那副詞,反倒被裴老爺教育了一頓,趕他回蒙縣。只是在趕他回去時,特意交代了他,多照拂小林家,必要時也可以幫忙解決掉小林家的麻煩。
裴蘇杭沒多想,他只以為父親是想穩住小林家,穩住和晉王的合作,畢竟和晉王合作少不了要林喻提供穩定多量的種子。
小林家自然是高高興興回去了,可有的人卻並不高興。
林佩漪考上了秀才,是喜事。但許元生卻沒能考中舉人,這著實令林喻驚訝。
原劇情里許元生得了主考官的賞識,可是中了舉人的,而且還指了官。當然,他得先中舉,後面才有機會被主考官賞識指官。可許元生竟然連第一步中舉都沒成功,是哪裡出了錯嗎?
難道這一世,許元生不如從前努力了?是因為沒有林佩漪為他辛勞付出,為他在大林家忍辱負重,偷錢供他讀書,他沒那動力逼自己一把?
這次跟著小林家蹭路費蹭吃喝,許元生確實挺輕鬆的,沒過也實屬常情。畢竟解試哪有那麼容易,從讀書人變成官老爺預備,是多少讀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到達的,哪能如此輕易就被許元生給完成了。
許元生雖失落,但也明白,他去年剛考的秀才,實力也就是個秀才,這次失敗了,還需要再努力三年,沉澱自己,厚積薄發。回去的路上,許元生掩下心裡的失落,更多的是為林佩漪祝賀,祝賀她中了秀才。
當小林家出了個女秀才的事傳開後,不僅在十里八村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整個蒙縣都引起了轟動。秀才蒙縣不是沒有,可女秀才,蒙縣是頭一個。
當初林佩漪第一場縣試案首時,蒙縣縣令就覺著這小姑娘能行,這下子也確實如他所想,考中了秀才。雖縣裡人人議論紛紛,但到底只是個秀才,不是什麼舉人,不知道鬧那麼大,多少人也就圖個新鮮。
村里人就不一樣了,天天等著小林家開席呢。石河村一下子兩年出了兩個秀才,其中還有個女秀才,這著實令人驚嘆。
許老太則很不滿,天天在田裡罵、在家裡罵。無非就是覺得林佩漪中了秀才,而她孫子沒中舉人,肯定是那林佩漪分走了她孫子的運氣,還說不定上魏州趕考的路上,林佩漪讓許元生多加照顧她,反倒搞得許元生沒有精力應考。總之一句話,我孫子沒中,你中了,肯定是你的錯。
許老太也不想想,兩人的考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許元生那考試才是難上加難,不過乃是常事。
許元生受不了自家奶奶天天這麼罵,不管他解釋多少次,他奶奶都不信,硬要把一切歸責到林佩漪身上,聽得他也煩了。索性早些啟程去縣裡書院,不想在家久待。
小林家準備給林佩漪大辦一場,請了好些人,甚至村里只要沒有關係特別差的都能來。當然,隨禮是少不了的,隨多少就看關係親疏了。
老張家、安叔家、里正家都是來了的,裴家更是有裴蘇揚和裴蘇杭兩兄妹攜厚禮拜訪,林氏一族這時候也派了族長兒子林宗成一家來祝賀林佩漪高中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