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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易淡淡地應了一聲,抬步跟上了她。
早晨的小風颼颼地涼,方嵐穿著衣裳,都覺得有些經受不住,便有些擔憂地看了眼狐妖。狐妖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兩塊大胸肌和八塊腹肌反倒晃得道姑自覺眼瞎。
等兩人趕了許久的路,總算走到了有不少人的大道上。結果旁邊的大娘大嬸,少婦和小姑娘,當然,還有不少大老爺們,全都盯著薄易看。薄易坦然受之,方嵐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這個死狐狸精!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兩人歇息時,方嵐背對著薄易,打開了自己那還有些潮濕的腰間小錢袋,數了又數,窮酸的她只剩下幾個銅板,完全不夠買身衣裳。
她想了想,緩步走到身邊的一個大娘處,小聲道:「這位大娘,我這兄弟落了水,丟了衣裳。我想買身衣裳,可我只有三四個銅板。不知您家裡可有舊衣願意賣與我的?」
那大娘嗓門卻大到了極點,簡直震得方嵐耳膜生疼:「舊衣?有的有的!我家死鬼當年也與這位小哥兒一樣長得俊,個頭高,合適的衣裳多的是!」
方嵐嘴角一抽,又聽得另外幾個大娘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得了吧!你家死鬼身高不滿五寸,長得像只癩□□。」
「根本就是武大郎再世!」
大娘們鬧得不行,薄易抬眼看來,凝視著大娘堆里被拉著盤問,滿臉窘迫的方嵐,彎唇一笑。等方嵐滿臉彆扭地催他上路,又扔了件衣裳給他時,薄易淡淡地說道:「我不會穿。」
「不會穿就別穿了。」方嵐瞪他一眼。
薄易套上袖子,有些無辜地說道:「人類的帶子太複雜了,我怎麼學得會系?你要是教我一回,我肯定能記住。」這傢伙還真的代入到狐妖的角色里了。
方嵐見他言語誠懇,又心神一晃,怔怔然地抬手,給他系腰間帶子了。她教的認真,猛地抬頭,卻見這死狐妖的眼睛根本沒在看帶子,不知在藉機亂瞟自己身上的哪裡,似乎還故意往自己脖子處吹氣,立時惱怒起來。
薄易微微一笑,見她要發作,連忙說道:「趕路要緊。」
方嵐一把把他推開,接下來這一路上,她一言不發,似乎對薄易氣到了極點。
方嵐歸心似箭,一至家門前,便急急推開了門。謝爾凡正在院內煎藥,見她進來,眼前一亮,隨即起身,愁道:「方姑娘,你去了哪裡?方大娘病情轉急,一直昏迷不醒,其間醒來時,常常問你回來了沒有。」他定睛看向薄易,幾不可見地一笑,隨即說道,「可是這狐妖對你做了什麼?」
方嵐一聽,無暇回答,抬步衝進了屋內。
狹窄昏暗的小屋裡,儘是濃郁的中藥味,擾得人心神難寧。她走到母親床邊一看,只見娘親正極為虛弱地呼吸著,雙目緊闔,面色暗沉,她畢竟是修道中人,一看便知娘親已無力回天,命不久矣,不消三日便會去世。
顧大娘緩緩走了過來,定定地看著方嵐,隨即示意她與自己一同出去。待走到屋後僻靜處時,顧大娘眼含猜度,看了好一會兒方嵐,這才說道:「郎中說了,你娘如今不過是靠藥吊著最後一口氣兒了。她清醒時與我說,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雖要強,可總歸是孤身一人。若是沒人照顧你,你可怎麼辦才好。」
方嵐卻只是笑了笑,道:「追尋大道,向來孤苦,不止我一人如此。」
顧大娘眉毛一挑,道:「便是追尋大道,也要有人陪著才好。我們女人家的,總要有男人照料才是。我那兒子也是個有才之人,說不定也有些仙根,你不如點一點他,與他一同尋仙問道。」她細細觀察著方嵐的神情,說道,「你是修道之人,大約不懂我們這些平凡人家的想法。我和你娘親想的都一樣,只想讓兒女有個倚靠,生兒育女,夫妻和美。兒女總是娘親的心頭肉,你娘如今都這樣了,你不若也全了她的心愿。」
顧氏母子連年來都對方嵐及其娘親十分照顧。顧大娘最愛重自己這個兒子,最愁的便是兒子的親事,之所以對方嵐這般照顧,多半是想讓她有所動容,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挾恩圖報。方嵐一心追求大道,為防生出心魔,不可欠人恩情,顧氏母子這恩情必須得還。
「顧大娘,你說這麼多,想要的便是傳宗接代對吧?不過是一個孩子。我當然給得了你。」方嵐面無表情,略有不耐地說道。
顧氏一驚,道:「你不要拿仙法什麼的矇騙我這個婦人。我要的是有我家爾凡血脈的孩子,可不是什麼精靈鬼怪。」
方嵐重重地點了點頭。
薄易在院子角落暗暗聽著,牙都要咬碎了。這個臭丫頭,難不成真像原著那樣以身相許,生子以報?那她還欠他恩情呢,怎麼不生個孩子來報答?生孩子報恩算什麼?
顧氏一走,方嵐便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強大的氣息襲來。她凜然一驚,便感覺兩隻胳膊都被人狠狠扭著背到了身後,雙肩生痛不止。小道姑堪堪回首,卻被身後男人壓著抵到了磚牆上,男人的狐尾更是靈巧地捲住了她的雙腿,逼得她動彈不得。
她挑眉,惱怒之極,卻聽得男人聲音沙啞,怒氣暗藏,低聲道:「怎麼?想給那個小鬼生孩子?你也欠我恩情,怎麼不給我生個孩子?」
「你在胡說什麼?」方嵐皺眉說道,「快鬆開我。不然等著我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