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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中學規定教師不准在外私自開班,做家教自然也不允許。史仲芸為了母親的醫藥費,便偷偷去做家教。
「四年前,我給一個高中男孩子做家教。後來,我引誘了他,他只是個懵懂小男生,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這一來二去,便沉迷其中,上了癮。我一輩子兢兢業業,力求做一個老實的好人,最後還是犯了一時糊塗,做了這種錯事。
三年前的那個暑假,他高考完了,和同學去外地畢業旅行,結果意外死亡。他爸爸是個警/察,還是很有地位的那種,可即便這樣,最後也沒抓到兇手。只聽說是個殺人狂,逃到國外去了。他死的時候,我難過,悲傷,哭得死去活來,可也暗暗鬆了口氣。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跟著他一起,到黃泉裡頭去了。可誰知老天並沒有放過我。我來到了這個荒謬的世界裡,接二連三地遭報應。
我之前的那個搭檔,叫余強。我們一起完成任務時,萌生了感情。他很寵我,總說就算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還說和我相見恨晚。我知道這傢伙多半不是個好東西,可是女人嘛,誰寵她,她就信誰。結果後來換搭檔賽時,他沒有選我,看都不看我一眼,便選了那個女明星田心。你也看見他剛才怎麼對待我的……」
史仲芸目光無神,只是淡淡地說道:「男人啊,都靠不住。我的前夫,只喜歡年輕漂亮,甜美乖巧的那個我,一遇上事兒,老婆也不要,孩子也不要,什麼責任都不想擔,直接去找下一個年輕漂亮的了。我的小男人,魏楚傑這個小傢伙,想發泄時便來找我,平常該追女生還追女生。余強,根本就是個畜生,但我照樣能被他騙著。」
方嵐忽地怔住,猛地問道:「魏楚傑?叫魏楚傑?」
史仲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我看過你過去的影像。是的,就是你當時的那個男同桌。他爸爸也是受典人之一,叫魏敬亭,是謝爾凡的搭檔。」她忽地露出了個有些諷刺的笑容來,說道,「謝爾凡的爸爸當年之所以被直接判了死刑,魏敬亭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但是看樣子,謝爾凡並不知道,反而還選了他擔任搭檔。」
她漸漸恢復了常態,整理了下頭髮,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來,對著方嵐深深鞠躬。
「謝謝你的款待,也謝謝你肯耐心傾聽一個老女人的怨言。我衷心希望,你這樣的好心人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我們蛋殼劇場見吧。」言罷,她起身離開。
她離去後不久,方嵐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向餐廳外走去。
四季如春的恩典城,今日不知為何,竟然突然下起了雨,只是雨勢並不算太大。機械兔們的身子都是機器製成的,最怕淋雨,一點雨都耐不住,連忙都快速移動進了屋內。方嵐怔怔地在雨中走著,不住地胡思亂想,腦子昏昏沉沉的。
魏楚傑是她的同桌,長得白淨而高挑,睫毛纖長,看上去實在是個乖巧漂亮的小男生。可是事實上,這傢伙經常口無遮攔,是葷段子的忠實熱愛者,時不時調/戲身邊的女生,從頭髮到腳趾的每一寸皮膚都寫著青春期的躁動。
方嵐也被他開過很不雅的玩笑,不過方嵐心大,只要他說的不是特別噁心,方嵐都懶得搭理他。至於後來,她和高中同學都有些疏遠,因而再也沒有聽到過魏楚傑的消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死了……連環殺手,還逃到了國外,難不成又是厲赫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乾的?
她正低頭避雨,快步走著,忽地一頭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方嵐下意識說了聲對不起,緩緩抬頭,卻正對上一雙幽深而充滿關切與愛意的眼眸,還有一把繪滿卡通兔子的粉色雨傘。
方嵐一笑,連忙湊到男人的身邊,走到傘下,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抱歉。害你擔心了,還讓你特意出來找我。」
薄易面無表情,強硬地扯過她手中的購物袋,拎在自己的手中,隨即又低頭看著她,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方嵐抿了抿唇,自然明白他的無聲指令,笑了笑,緊緊挽上了他的胳膊。
薄易勾了勾唇,卻仍是不開口說話,也不再看她。方嵐知道這個大男人又開始鬧彆扭了,便主動說道:「好啦,不要生氣啦。」為了博得男人展顏一笑,方嵐端正了抖m的姿態,嬌滴滴地說道,「不要生氣啊,親愛的男朋友,親愛的小公狗,親愛的主人,親愛的薄叔叔。」
薄易卻置若罔聞,任她在雨中撒嬌撒了一路。直到進了公寓樓中時,方嵐剛鎖上門,便被薄易一把按住肩頭,狠狠抵到了冰冷潮濕的牆壁上,緊接著便感覺耳垂處微微一濕,溫熱的鼻息更是搔得她的脖頸處癢得不行。男人輕笑一聲,手鉗著她的腰,忽地啞著嗓子說道:「那些稱謂,我都聽膩了。你知道的,我最想聽哪兩個字。」
方嵐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深邃而灼熱。
「說給我聽。」男人咬了咬她的下唇,呢喃著命令道。
方嵐撒嬌道:「猜不出來啊,餓死了簡直。咱們趕快回去包餃子吧。再過一會兒就要去蛋殼劇場看審判秀了。」
他靜默片刻,鬆開了手。
方嵐心上一跳,不敢去看他的神情,快步走上台階,假裝出一副很歡快的樣子,搶著去開了門,直到拿了案板揉面時,才敢偷偷去看切菜的薄易。他看上去神情如常,卻讓方嵐更加難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