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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繼續說道:「後來有一次,你無意間開玩笑說,在你心裡,爸媽並列第一,竇洋第三,我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排第四。我用我的邏輯判斷了一下,如果沒有你爸媽和竇洋的話,我應該就是第一了。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這個邏輯並沒有錯。抱歉,我沒有想到你失去他們後會那麼痛苦,不過,我不後悔。甚至,當你撲在我懷裡歇斯底里地哭泣時,我真的很幸福。」
方嵐簡直怒不可遏。
這個人就是個神經病!徹頭徹尾的神經病!昔日那個淡然安靜的美少年厲赫,根本就是他表演出來的角色!他是真的有病!
而自己的人生,就這麼被一個無意招惹上的神經病毀了!
她猛然起身,朝著厲赫握槍的手腕狠狠踢去。厲赫面無表情,閃身避開,張手去抓方嵐的腿,卻終究是在速度上遜色一籌,抓了個空。
方嵐怒到了極點,朝著厲赫狠狠一撞,瞬間的衝力竟連帶著把後方衣櫃的櫃門都撞得掉了下來。厲赫彎了彎唇,被她死死壓制在衣櫃內的層層衣物上,絲毫緊張感也無,雖然握槍的手已被方嵐緊緊鉗制,卻仍是掙扎著扣動了扳機。砰然一聲巨響,子彈穿膛而出,堪堪擦過方嵐肩部,直直射入了她身後的花瓶內。
花瓶驟然裂開,碎片四散。方嵐死死咬牙,拼命伸手去奪他的槍,迫不得已和他貼的極近。厲赫看上去十分滿足,沒有握槍的手甚至摟上了方嵐的腰,不住地摩挲著,對於與方嵐的角力似乎毫不在意。方嵐沒想到厲赫看著不算健壯,力氣卻這麼大,實在有些吃力。
恰在此時,忽地聽得一聲悶響傳來,木質的屋門被人從外面踹了開來。破門而入的男人隨手從桌子上拿了個花瓶,單手揪開方嵐。他的力氣如此之大,方嵐一下子被扔到床上,只見薄易冷著臉,驟然將花瓶砸向了衣櫃內的男人的臉部,隨即只聽見咔嚓一響,厲赫的腿抽動了兩下,便再沒了動靜。薄易卻並未因此罷休,反而奪過槍來,在他心臟處補了兩槍。
方嵐知道這招,薄易在大逃殺世界時也用過。瞬間的旋轉暴力,造成高位頸髓損傷,厲赫必死無疑。只可惜這裡是恩典世界,他就算死了,也會在恩典城復活。
由於厲赫並沒有殺死方嵐所在世界的那個厲赫,所以他的屍體很快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薄易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對著方嵐勾了勾手指。方嵐一笑,卸下了全身的壓力,憤怒與悲傷也少了數分。
她撿起落在地上的紙飛機信件,隨即快步走過去,推著薄易的胸膛,低聲說道:「我不想在這裡待了。我們去你的房間。」
薄易嗯了一聲,突然打橫將她抱起,方嵐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隨即又笑了起來,順勢勾住他的脖子。誰知薄易忽地微笑著說道:「我們要小聲一點。你的『小男友』正在隔壁睡覺。」
方嵐眼睛微張,薄易卻又說道:「騙你的。他們去海邊散步了,別墅里沒有人。」
偷情的渣女方嵐鬆了口氣,小小地捶了情夫一下,故意嬌嗔道:「薄叔叔好壞。你怎麼能勾引你好兄弟的女兒呢?」
薄易愉悅地揚起唇角,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也投入到了「壞壞的薄叔叔」的角色當中,聲音低啞地說道:「誰比較壞呢?嗯?是誰在和男朋友說話時和另一個男人磨蹭著腿?是誰在被男朋友餵東西時,用大饅頭誘惑薄叔叔?告訴我,這個必須被好好懲罰的臭丫頭是誰?」
方嵐紅著臉,又是害羞,又是覺得好笑,最後終究還是笑了出來,說道:「是我,是我。我早就喜歡上薄叔叔啦,所以才背著男朋友故意勾引薄叔叔。」
角色扮演玩夠了,兩人也走到了房間裡。薄易猛然鬆手,方嵐一下子跌在床上,差點兒被彈力十足的床墊彈起來。她轉了個身,拿著紙飛機信件在薄易面前晃了晃,說道:「快看這封信。是另一個世界的方嵐寫給我的。裡面也提到了你。」
薄易挑了挑眉,從桌上的煙盒裡掏了支煙,因為怕方嵐覺得不適,所以並不點燃,就這樣叼在嘴裡過乾癮,隨即靠著床頭,展開信件。由於常年漂泊異國,薄易的中文閱讀速度並不怎麼快,等方嵐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後,薄易才剛剛讀完。
他皺著眉頭,叼著煙,抱怨道:「你的字也太難讀懂了。漢字就應該一筆一划,板板正正,規規矩矩,你寫的也太亂了。」
方嵐一笑,靠到他的肩頭,看著他手中的信,說道:「薄叔叔,您哪裡沒讀懂啊?」
薄易冷哼一聲,說道:「不勞煩方小姐了,我都看懂了。」其實他還真有幾處寫的比較草的字沒認出來,但實在不好意思在方嵐面前暴露。方嵐卻格外善解人意,搶了信來,聲情並茂地給他朗誦了一遍。
薄易咬著煙,聽罷之後,若有所思地說道:「一年多以前,我還真的差點兒抓到了他。看來我沒有完成的事,另一個時空的薄易倒是幫我做了。」
方嵐摸著他的胳膊玩兒,又眨著大眼睛,仰視著他的側臉,問道:「對了,我得了第五名,你是第幾名?還有,你過得最幸福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啊?在那個世界,你有沒有女朋友,或者……妻子?」
薄易眯著眼睛,緩緩說道:「那個世界真是太荒誕了。我的父母竟然感情很穩定,後來一起回了國。父親在母親家族的支持下投身商界,名利雙收。那個我完全就是個單純,但很上進的富二代,所以,陰暗的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殺掉了那個光明的我。八分二十秒,我是第二名。那個可憐的傢伙似乎正暗戀著公司里的實習生,還在錢包里藏了她的一寸照,不過那個實習生好像有男朋友,這個傢伙還挺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