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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很咸,也許是汗水在作祟,也有可能是這鹹濕的海風和咸苦的海水早已淬鍊了他的身軀。
她定定地凝視著薄易,心跳愈來愈快。
萬幸的是,瑪利亞小姐的急中生智果然奏了效。男人眯了眯眼,心上一動。他動作稍停,方嵐等了幾秒,總算看見薄易緩緩移開了大手。
可憐的瑪利亞小姐心上一松,連忙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她小心打量著薄易的臉色,可惜這個海盜頭子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看出來這傢伙的腰帶已經完全鬆開了……媽媽的,這個混蛋到底原本打算幹什麼混帳事啊!
方嵐小心翼翼地說道:「薩姆。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後悔當年那樣對待你,現如今我再也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真心對我的人了,還有誰會因為我的一句戲言而捨棄安穩的生活,在驚濤怒浪中搏命謀生呢?」
「……戲言?」薄易默念著這兩個字,緩緩笑了,單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如狼,逼視著她,低聲道,「如果你真的後悔了,就用行動來證明,直到我點頭滿意為止。如果我不高興,就把你扒光了,扔到加勒比海餵鯊魚。」
他的手指從她的下顎開始,順著脖頸優美的線條,一點一點地下滑,待滑到他先前在鎖骨附近留下的牙印時,他的手指久久逗留,輕輕撫摸著那牙印的形狀,似在欣賞,又似挑逗。
方嵐打了個冷戰,連忙主動勾住薄大船長的脖頸,緊緊貼著他結實的身軀,殷勤獻上紅唇,在他側臉吧嘰親了一下。薄易眯了眯眼,方嵐心上一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豁出去了,對準了他的薄唇,生澀又生猛地嘬了上去。
然而就在此時,門外忽地響起了一個清脆又歡樂的聲音。
「薩姆船長,薩姆船長!你沒拿你的戰利品就進屋了!你不是每晚都要喝朗姆酒才能入睡嗎?」說話人語氣之中充滿了關切。
方嵐一驚,下意識就要推開薄易。抖s臉色一沉,方嵐趕緊停手,乾笑著說道:「有人來給你送東西了。」
她話音剛落,那個說話時底氣十足的傢伙就已經冒冒然地闖進屋子裡來了。
方嵐像貓兒一樣窩在海盜頭子的懷裡,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從薄易的肩上露出來,向門口看了過去。來者是個壯實的小子,一頭棕褐色的捲髮顯得有些髒亂,眼睛又大又清澈,整個人憨里憨氣的。
薄易有些無奈,按捺住身上難耐的不適感,回頭皺眉道:「加爾內,是誰慫恿你來我這裡的?」
雖說海盜船上有船長、軍需官等的存在,然而在海盜之間並無嚴明的上下級關係,遇到大事時也都是民主表決,至於船長,不過是戰鬥時的統率,而軍需官則是類似於生活委員和紀律委員的角色。只要船員們沒有違反船上的紀律,薄易無權對他們施加懲罰,這也是當船員們集體起鬨時,薄易就算再生氣也不能當眾發火的原因。
船上不准私鬥,但凡有爭端,都必須到岸上去解決。薄易就算想教訓軍需官查爾斯,也只能等到靠岸時和他光明正大地用刀槍對決。嘛,海盜不好當,海盜中的管理層更不是好做。
加爾內是個傻子,在船上當木匠。他性情真摯單純,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可就是腦子有些問題。薄易一看見這個傻乎乎的憨小子,就知道肯定有好事之人故意慫恿他來自己這裡送酒。
果然,加爾內撓了撓腦袋,說道:「是醫生特里斯坦讓我來的。」
加爾內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年輕人滿臉無辜地從門口伸出了個腦袋。他滿頭都是小辮子,笑容溫暖,眼神略帶迷離,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
他聳了聳肩,緩緩走入屋內,沖伏在薄易肩上的方嵐做了個鬼臉,隨即轉身關上屋門,面上笑容忽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憂慮。他冷冷看著方嵐,方嵐心中滿是疑惑,怔怔地回視著他,最後還是薄易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加爾內帶來的朗姆酒,說道:「有話儘管說吧。這女人還沒有膽子泄密。」
說完,薄薩姆轉過頭來,凝視著小心打量著自己的小女奴,說道:「我說的對嗎?嗯?」
方嵐連忙點了點頭,力表忠心。
特里斯坦懷疑而輕蔑地睨了眼方嵐,轉回頭來,對著薄易低聲說道:「薩姆,我已經打探好了消息。查爾斯這兩天就會發起奪/權,聯合那些站在他那邊的船員一起罷免你!你當年罷免班傑明時,可是有不少船員投的是反對,這些該死的傢伙早就對你嚴厲的作風心懷不滿,如今都被查爾斯引誘了過去。薩姆,你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傻子加爾內不大聽得明白,腦子稀里糊塗的,只聽清了有人對薄易不滿,立刻憤憤不平地說道:「船長是大好人。別的船上的傢伙都說船長是加勒比海上的海盜王子呢。有人敢罷免船長,我死也要打死他。」
薄易笑了笑,默然聽著,若有若無地看了眼方嵐,許久之後方才啟口說道:「罷免?被罷免未必沒有好處。海風吹久了,偶爾也會想要靠岸。」他拍了拍特里斯坦的肩膀,平靜地說道:「特里斯坦,不必擔憂。查爾斯他就算想要奪/權,也需要經過所有船員的表決。我相信大家,也相信我自己。即便大家真的背棄了我,你也不必為我難過。我作為船長,問心無愧。」
方嵐仔細聽著,終於理清了個中干係:查爾斯打算在這兩天罷免薄易,並且拉攏了不少從前班傑明派系的船員,薄易船長和海盜頭子的地位陷入了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