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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化作白符,白符又變成白色拂塵,緩緩飄回了方嵐手中。
那容貌嬌艷,性情冰冷的女人黑髮褐衣,手持拂塵,尤顯肅穆莊重,薄易抬眼一看,竟覺得心中不悅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其餘心思全然忘記,眼裡只有一個她。
女人見那白狐眼神灼熱,冷哼一聲,平聲嚴肅道:「我觀你法力不高,身上也沒什麼戾氣,應該是剛能化成人形不久,還來不及禍害別人。你雖是妖,可只要潛心修行,不動禍心,亦可成就大道。我不打算殺你,也不打算取你的妖丹,但今日你行徑放肆,必須得到教訓。之後這一個月里,你便跟在我的身邊,幫我做些事情,我便不追究你的無力之處了。」
方嵐自有她的考慮。一個人操持家務到底有些吃力,若是一直靠隔壁顧氏母子幫忙,一來這恩情必須要償還,方能不誤大道修行,二來也是過意不去,更不像讓那顧家子再生綺念。如今恰能利用這師父貽贈的拂塵驅使這法力低微的狐妖,何樂不為?
薄易眼睛一亮,狐吐人言,說了一個好字。他答應的這般爽快,倒教方嵐又生了疑心,多看了他幾眼,暗自猶疑起來。
謝爾凡見狀有些失望,與方嵐一同往屋內走去,為防驚到方母,便低聲溫言勸道:「方姐……三娘,妖孽畢竟是妖孽。你今日留他一命,他明日便會禍害不知多少男女,不如結果了這隻老狐狸,也好為民除害。」
他說著,緩緩勾唇,微笑著低頭看向那隻正對著他射出眼刀的白狐。
方嵐卻正色道:「修行不易,怎可因為他是妖,便一棒子打倒一大片,絕了他的修行之路?只要他一心向善,大道便容得下他。」她邊說著,也低頭去看那隻一直跟在自己腳邊,好幾次差點踩上自己裙擺的白狐,語含警告。
謝爾凡不肯放棄,進屋之後又幾次提起要替天除妖,甚至還假裝不小心撞到桌子,讓自己送來的米袋朝著趴在桌子下面的白狐砸去。這樣的意外連續發生了好幾次,方嵐猜到了謝爾凡的用意,暗中訝異他明明自己身上就沾了妖氣,卻竟這般痛恨妖精,實在難解。
有薄易這隻老狐狸在場,謝爾凡也說不出什麼,只好趁著還沒下雨匆匆離去。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方嵐熬了些稀粥,再將摘來的野菜炒了炒,先在床邊餵了娘親,然後又拿拂塵掃了下定定地盯著她看的白狐,准允他變作身形。
只見剎那之間,床榻上便多了個美男子,一襲薄衫下強健硬朗的身軀若隱若現,翹臀上的白色狐尾毛絨絨地擺來擺去。他那一對狐耳在腦上支著,為氣質更偏清冷的抖s平添數分可愛與俏皮。再看那雙狐狸眼,雖沒什麼情緒,卻也燙得方嵐心上一滯。
「你若是膽敢引誘我,我便再讓你受些教訓。」三娘強收心思,美目一凜,對著眼前狐妖警告道。
薄易抬眸看她,輕聲道:「我法力低微,怎麼能引誘得了你?你明明是自己……」他緩緩逼近於她,呢喃道,「動了心。」
方嵐冷著臉,拂塵一掃他,男人便覺得面上生疼,低低一叫,卻不肯與她拉開距離,眼神愈發灼熱。方嵐別開視線,道:「我明日要上山為娘親采草藥,順便多采些賣給城中藥鋪的掌柜,也好換些銀錢來餬口度日。我已委託了隔壁顧大娘代我照料娘親,至於你,便得扛上筐子,隨我一起採藥。你放心,賣藥材得來的錢,我不會獨吞,必會分你一半。」她的目光又移到薄易身上,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對自己說的話並無太大反應,想了想,便道:「你大約剛化成人形不久,還不太通世間的人情世故。你若想在世間行走,銀錢是萬萬不可少的。要想賺錢,只能靠雙手勞作,沒有別的捷徑,你若想要投機取巧,以後追尋大道時,難保不會生出心魔來。為了這幾兩銀錢而誤了大道,實在不值得。」
她解釋得這般詳盡,薄易聽著,心上一動,又態度強硬地去拉她的小手。方嵐先是一愣,隨即怒火頓起,拂塵一揚,又把他打做了狐狸模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天資不錯,若刻苦修煉,必能有所作為。白狐一族修行,最要克服的就是放浪虛浮的本性,你若不改,我與你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放浪虛浮?
薄易活了將近三十年,也沒有被人這樣評價過。方嵐走後,抖s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番,覺得自己在這小丫頭面前實在是情難自抑,只想和她親熱再親熱,恨不得每分每秒她都窩在自己懷裡。這樣的一面,他只在方嵐面前展現,可是看在方嵐眼中,會不會偶爾也會猜疑他對所有女人也這樣呢?這個世界裡的方嵐對他的態度,其實也揭示了方嵐內心的真實想法。那麼,自己這種急於接近的方式,是否在某種程度上,也加劇了她的不安全感呢?
抖s蹙眉思考著,心裡竟平生頭一次有了心事。難得遇上個喜歡的小姑娘,薄易想靜下心來好好對待她,可又難免有些急迫,恨不得立刻將她吞吃入腹,逼得她再也離不開。
熄燈之後,狐狸支著兩個小爪子,盯著黑漆漆的房頂,難得有些失眠。他翻來覆去許久之後才堪堪淺眠,其間還被種種噩夢驚醒數回,一會兒夢見方嵐跟謝爾凡生了孩子,一會兒夢見兩人成功離開了奇異恩典,方嵐卻忽然冷冷告訴他,說從前種種不過是為了騙他與自己通力合作的偽裝,自己根本就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