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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嵐覺得大概是因為她在這兒,所以父子倆不好敞開了聊,因而一結束了這頓尷尬的飯,她就死活要去洗碗。誰知剛洗了倆碗,她一抬頭,就看見薄堅穿著襯衫,叼著煙,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與剛才不同,此時的他,眼中充滿了懷疑與揣度。
「那個人是我兒子,沒錯。但是他絕不是我十六歲的兒子。」男人陰鷙的眼神與薄易幾乎一模一樣,「告訴我你們是誰,來我這裡什麼目的。不然我立刻把你們沉到大海里去。」
不愧是親父子……方嵐悲催地想。
第84章 奇異的降頭(4)
奇異的降頭(4)
方嵐尷尬而忐忑地坐在沙發上,反觀一邊的薄易,倒是隨意得很,把玩著打火機,跟個熊孩子似的一會兒按下,靜靜地盯著火苗看一會兒,隨意又啪的鬆開,反反覆覆。
既然薄堅已經發覺了不對,方嵐只好選擇了老老實實地說出一切。嗯……也沒有那麼老實,她隱去了關於奇異恩典的事情,只是說兩人來自平行空間的十二年後,而現在,正在被一夥神秘人追殺,這些神秘人擅長用降頭殺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當她話音落下後,薄堅並沒有說話,沉默不言,深邃的眼眸如鷹隼一般死死地盯著她看。
薄易有些不悅,鬆開手中的打火機,稍稍身子向前,隔開了他的視線。
薄堅緩緩笑了,吐著煙圈,啞聲道:「很有趣。」頓了頓,他說道,「十二年後,我還活著嗎?」
方嵐看向薄易,薄易搖搖頭,漫不經心地道:「死了。死在明年的海嘯里。」
薄堅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震驚或痛苦的表情。他平靜至極,只是稍稍點了點頭,難得說了個長句:「嗯。你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的話,就住我這裡吧。我這裡地方很偏,遊客不會來這裡,當地人一般也不會。如果有什麼可疑的人的話,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他說完之後,讓菲傭給兩人安排住處,收拾房間,自己則起身去了後院,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那菲傭領著兩人上了樓,走著走著,竟忽地用有些蹩腳的中文小聲說道:「小薄先生,還是回來住吧。你爸爸,很擔心你,但是他,有些……精神上的問題,有時候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舉動,很容易發脾氣。你的消息,他一直有派人打聽。你惹的一些麻煩,是他私底下幫你擺平的,花了不少錢。他這兩年,身體不好,你多陪陪他吧。」
薄易定定地看著他,沉默良久,點了點頭,沉聲道:「好。我會多陪陪他。」
菲傭雙手合十,微微俯身。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收拾完後便下樓離去,留小情侶兩人待在房間裡。菲傭的話似乎對薄易觸動很大,他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腦後,目光怔忡,逕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嵐暗中鬆了口氣。她緩緩走進廁所,小心掩上屋門,隨即拉開了自己的袖子和褲腿——原本白皙而細膩的皮膚,此時密密麻麻,全是血紅色的小疙瘩,又痛又癢,十分煎熬。方嵐卻面色平靜,輕輕放下衣服,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她關上水龍頭,逕自看著水呈螺旋狀,一圈一圈地流入了管道中去,冷不丁地想道:這世上的一切,都恍如流水。人生成恨水長東,說的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方嵐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抽了兩張紙巾,擦去臉上的水,隨即推開門,回了屋裡,躺到薄易身側。她順手從背包里拿出了機械兔聯絡器,看著看著,不由得有些驚訝,輕聲說道:「看來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駱思還真是不遺餘力地進行了一番挑撥啊。魏敬亭和蔣子彥都死了,而且都是謝爾凡下的降頭。這兩個人,恰好都是和他爸爸的死有關的仇人,一個警、察,一個律師,都行賄受賄,導致了謝景林的重判誤判。」
薄易聞言,翻了個身,嗯了一聲,問道:「還有誰?」
方嵐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別人了。死者只有三人,魏敬亭、蔣子彥和厲赫。活著的人,還剩下九個。」
薄易沉默了片刻,忽地坐起了身子,問道:「這個世界,並不是虛構的,而是另一種真實,對不對?」
方嵐愣了下,道:「是的。是平行的空間。像兩架火車,載著類似的乘客,沿著不同的軌跡。」
薄易垂下眼瞼,沉默著,沒有說話,似是在謹慎地思考著什麼事情。
方嵐靜靜地凝視著他好看的側顏,只感覺眼皮愈發的沉重,困意一陣陣襲來。不多時,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和薄易待在一起,對於現在的她而言,無論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只要靠近他,她就難受痛苦,身體因此愈發疲倦,精神也不堪重負,渙散易乏。
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她萬萬沒想到,再一睜眼,竟然已是次日的清晨。男人坐在她的床邊,由於背光的原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便慵懶地笑著,去拉他的手,說道:「不好意思,睡了這麼久。」
薄易卻猶豫了一下,抽回了手,聲音略略有些沙啞,低聲道:「抱歉,方嵐。我一直以為你的降頭已經解了,所以怎麼和你親近都沒有關係,忘記了你現在還是會有不舒服的反應。」他說著,下意識想去摸她的頭,可當手伸到半空中後,又生生凝住,收了回來,「昨天晚上,你睡得很熟,我給你換了比較輕便的衣服,結果看見了你身上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