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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姣姣想追上去,被劉宓一把摁住。
「別追。」
劉宓低聲道,「姣姣,別追他。」
宋姣姣回頭看向劉宓,眼神充滿著絕望和憤怒,她本可以殺了他。
她為什麼攔著她?
「姣姣,別想了。」
劉宓手捂著她的眼睛,把她抱住,「你相信我,我會解決的,真的。」
宋姣姣哪裡是不相信呢。
她是太相信了。
所以,她不得不選擇用這種辦法。
「我們已經報公安了,人抓住了!」
周倩和那幾個人堵死了男人的去路,他體型本就乾瘦,力氣雖大,卻不是他們的對手,周倩帶來的幾個都身強體壯。
「繩子,布團,藥粉,這些可都是準備害人的!」
周倩一巴掌扇過去,「你這種老不死的,就該抓到公安局去!」
另一個同學冷聲,「最近嚴打,像這種持續跟蹤,有作案動機的,一定要查查有沒有其他犯罪記錄,拿去吃黑棗都不為過!」
老男人被繩子捆綁,聽到他們這話,揚著脖子,「放了我……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把我放了!你們抓錯人了!」
宋姣姣死死盯著他。
上輩子,她的眼淚,她的絕望,有讓惡人心軟過嗎?
並沒有。
欺凌弱小的人,並不會因為弱小的求饒改變施暴。
他們會站在高處,狠狠踐踏,然後再以勝利者的姿態表示,這一切都是因為弱者的不堪一擊。
而哪有人,生來就是弱者。
「你說抓錯了……」
宋姣姣笑了,他那張臉,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我倒寧願是抓錯了。」
老鰥夫被送到了公安局。
這起事件已經不是單純的跟蹤了,劉宓陪宋姣姣跑了幾天,將王英和宋國民當初的證詞拿出來,佐證這個男人,是有目的,有計劃地進行跟蹤。
幾個女公安憤憤不平,這種貨色放出去,那不是為禍四方?真要是將人怎麼樣了,毀掉的可是一個人的一生。
而周倩聯合了高校同學,進行了一場女性權益活動講演。將宋姣姣繼母繼兄拿錢賣人,賣方跟蹤進行匯報,並收集了大量被拐婦女資料。
高校男女同學都站了出來。
聯名提議——
重視婦女安全問題,是重視整個社會的健康發展。
老鰥夫在這場越演越烈的活動下,被記者寫入了日報頭刊。
他什麼都沒有做,但不妨礙他接受審判。
最後老鰥夫被判二十年。
如果不是高校聯名,這件事受到如此高的社會關注,他不會被判這麼多年。
知道判決結果的那天,宋姣姣坐在學校的花壇上,頭頂是遮天蔽日的槐葉,夏日的風帶著些許浮躁,劉宓在她身邊坐下。
「幾個月了……終於下來了。」
宋姣姣有些恍惚,「二十年啊。」
她付出了她一生的代價,而他只用付出二十年。
憑什麼呢?
劉宓捏著她的手,用力捏著,捏得有些發疼,宋姣姣轉頭看她,有些想哭。
「沒事了。」
劉宓抱住她,「一切都沒事了。」
她抱著的這個人,有血有肉,有溫熱的觸感,不再是上輩子融在地里一堆碎骨。
宋姣姣永遠不會知道,當她跋山涉水找到她,驗出屍骨時,她有多麼的絕望和悲痛。
那個時候,她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她?
那個時候的劉宓,被人扣帽子關在禁閉室,最後以未婚亂搞關係的名義打發到農場,她知道有人看不慣她,但這種苦頭經歷過多少次,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本來都要接受命運的安排。
打算一輩子蹉跎在農場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夢見了宋姣姣。
夢裡的宋姣姣在沖她笑,像以前無數次叫她一樣,宋姣姣說,「笨蛋劉宓,那我就走啦!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呀!我們以後,再見呀!」
明明,明明是很幸福溫暖的夢。
劉宓醒來卻是滿臉的淚。
她從農場逃了。
她知道,農場逃跑被抓就沒命。
但她要想見一見宋姣姣。
哪怕是看一眼。
看一眼她就不後悔了。
她不記得自己搭過多少車,走過多少路,偽造的證件沒有被發現,一直護送她到石坊。
那個時候劉宓知道自己做了錯事。
如果她挽留下姣姣,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可當她在農場幹著重活兒,望著天上的明月,又總會想。
幸好把她趕走了。
要不然,她那麼嬌氣,一定會吃不了這個苦的。
……
「乾杯!」
榴花路32號,判決結束後,周倩幾個幫忙的舍友在宋姣姣家中小聚,幾人都喝了不少酒,歪七豎八躺在一起,也幸好是夏天。
宋姣姣鋪了涼蓆讓她們睡,收拾了碗筷,發現原本被灌醉的劉宓靠著門,閉著眼睛,卻像是在等她。
她忍不住笑。
收拾完,手上沾了涼水,拍在劉宓臉上,劉宓臉頰紅通通的,被激地一下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