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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們砍柴?」
劉宓視線掃了一圈,定在石壁下的一抹紅上,宋姣姣穿著紅棉襖,因為怕阻擋視線,沒戴頭巾,兩根大辮子折成了一根,搭在肩膀上。
這會兒背著她,踩著一根枯枝,她那筒靴踩在上面咔咔響。
「是啊,閒著也是閒著,湊點柴火過年,我看大家都上山來找柴了,過年就不出來了,窩在家裡了。」
劉暢笑眯眯說著,才發現劉宓朝著宋姣姣走過去了。
她訝然,這兩人好像也沒什麼交集,劉宓什麼時候對人這麼主動啊?
轉眼劉宓已經走到宋姣姣身後了。
「需要幫忙嗎?」
她手裡也有鐮刀,背篼里草藥還沒裝滿。
宋姣姣砍得專心,背心出了汗,耳根面上紅撲撲的,聽到劉宓的話,扭頭看她,一臉「驚喜」,仿佛才看見她似的。
「是劉同志吧?」
她笑得眉眼彎彎,「你也來砍柴?我不需要幫忙,我這背篼快裝滿了,你看看其他人吧。」
她穿得不算特別厚實,這會兒動起來也,劉宓比她還甚,只套了一件薄薄的棉襖,那張清冷如月的臉投著簌簌揮動的光影,宋姣姣這才發現出太陽了。
難怪這麼熱。
劉宓沒聽她的,把她背篼換到自己跟前,「山陡,你們新來的知青沒走過,等會下山摔了,還得找我來看。」
宋姣姣想說你才沒走過呢。
上輩子她和她住在一起,年前都是兩人一起來砍柴,她每次還帶上一壺水。走到頂上渴了,兩人一起喝水吃餅。
要是她走不動,劉宓還能背她。
劉宓確實比她能爬山。
長在山腳下的劉宓屬於大山的女兒,熟悉山路,走這山路跟平地似的,那身骨清瘦,卻又很堅韌。
像這山上遍布的竹。
「就是,還是劉宓同志想的周到,等會下山比我們上山還難走,注意點是對的。」
劉暢喊了胡蓉,她們的背篼也裝滿了,準備下山了。徐兵背篼還欠點,他第一次幹這種活兒手生,但怕他太重了摔,其他人都不叫他裝了。
宋姣姣不堅持了,粉嘟嘟的唇說了聲謝謝,抬起頭看到劉宓沖她笑。
劉宓平時不愛笑,性格也沉悶,此時笑起來很怪,像是下一秒就要折人的頭,宋姣姣往後縮了縮脖子,覺得這樣的劉宓還挺可怕的。
上輩子的劉宓也不愛笑,但她就挺喜歡不愛笑的劉宓。
每次逗得劉宓面紅耳赤卻依舊板著張臉,她就覺得好玩。
下山的路確實很陡,哪怕宋姣姣上輩子走過,但仍舊不習慣,劉宓走在她身後,她背著劉宓身上的草藥背篼,顯得要輕鬆些,但下陡坡的時候還是滑了一下。
宋姣姣伸手亂抓,一隻手有力地拽著她手腕,讓她一隻腳的腳尖停在了緩衝處。
宋姣姣回頭一看,劉宓另一隻手攀著壁岩,雙腳像紮根在地里似的。
「沒事,別怕。」
劉宓把她手握很緊,「你抓一把草根。」
宋姣姣扭過頭,聽話照做,抓住一把扯不斷的草根,穩住身形,鬆開了劉宓的手,這下她穩穩噹噹下了坡,扭頭一看,劉宓已經幾步「飛」了下來,咧著大牙沖她笑。
宋姣姣:「……」
煩啊。
看到她笑就煩。
第4章
好事做到底,劉宓把柴背回了知青點,劉暢請她喝水,她不,拿起自己的背篼匆匆走了,劉暢看著她離開,趁著沒人偷偷問宋姣姣,「你和劉宓認識?」
宋姣姣把筒靴上的泥刮乾淨,拿了水在院子邊上沖,聽到這話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是你介紹的麼?」
劉暢「嘿嘿嘿」笑,然後又蹲下來道,「你不知道吧?」
她神秘兮兮的,「這幾個村,不少女孩都喜歡劉宓的。」
宋姣姣拿水沖鞋的速度停了一下,劉暢又道,「但我看她對誰都一樣,不愛搭理誰,要是她真想找個人過日子,不管男女,都有人送上門。」
宋姣姣撇嘴,「關我什麼事。」
一邊撇嘴一邊沖鞋,劉暢笑的意味深長,「我就是想提醒你,要是真有機會在眼前,可千萬得抓住,不要就那麼放跑了。」
自宋姣姣出生起,就知道國家民風開放,同性異性都可領證結婚,但一生只有兩次機會,而同性結婚還需要一道審查,也就是說,不管是跟誰,一個人這輩子,只能結兩次婚。
而且一次比一次的審查嚴格。
她斜飛了一眼劉暢,「你也喜歡她?」
劉暢咳了聲,試圖掩飾尷尬,「怎麼扯到我身上了?」
宋姣姣搖了搖頭,把沖洗得發亮的雨靴甩了甩,晾在屋角。扭頭見劉暢眼神還八卦,她繳械投降,「我現在還沒那個意思,況且她就幫了個忙,怎麼你這麼緊張。」
劉暢早看出劉宓對宋姣姣不同,她篤定宋姣姣沒說實話,伸了個懶腰,「我又不惦記誰,就是怕你年紀小,不懂人家什麼意思。」
宋姣姣不說話了。
她就算懂又如何?
反正她不打算理劉宓。
晚上宋姣姣放了個暖手瓶進被窩,孫玲玲縮在被窩凍得發抖,「宋姣姣,咱倆蓋兩床被子睡吧?」
劉暢和劉舒兩姐妹睡一起,孫玲玲和胡蓉不熟,她被子薄,只好求助宋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