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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姣姣一愣,隨即笑出聲。
大花見她不信,急了,「我大伯腿摔斷了,姨姨就把他腿給治好了,現在我大伯跟正常人一樣,誰都不知道他腿以前摔斷過。」
宋姣姣笑著笑著收了神,摸了摸大花腦袋,「話是這麼說,但劉宓姨姨治病救人,是不是還需要勞心勞力?她天天采草藥,也很辛苦呀。」
「我娘說這些就是她的事。」
大花嘟嘴,不知道宋姣姣為什麼要這麼說,「如果村里沒人生病,沒人斷腿,姨姨就沒事做了,沒事做就會被請到公社去蹲大牢,我們這是在救她咧,她做這些都是該的。」
宋姣姣一下噎住,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花拽著她的袖子問,「姣姣姨,你還有地瓜泡兒嗎?都給我們吧?我妹妹可饞了,我們多挖一些回去,還能給我爹娘吃。」
宋姣姣黑著臉,站了起來,「沒有。」
村子裡的孩子饞野果,之前樹下落果她也見過孩子撿去吃。
不過那東西酸的掉牙,孩子吃過一次也就不再要第二次了。
宋姣姣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現在果子是還沒成熟,要是成熟了,村子裡的這些娃怎麼辦。
果樹都是種在閒散的廢置地里,如果不提前把責任劃分清楚,以後吃虧的就是他們知青。
畢竟,劉宓天天忙裡忙外,都沒人能記住她的好,她和知青院的辛苦一年,指不定還專有人來看這熱鬧。
從一個小孩子身上,就能窺視一二。
……
稻穀收割以後,地里算是稍微空閒一些,為了避免百姓不知節度,公社下發給各村任務,叫他們舉行憶苦思甜大會。
憶苦思甜大會,每年都會來這麼一兩次,稻穀收割來一次,麥子收割來一次,大家見怪不怪,宋姣姣也經歷過。
憶苦思甜大會在曬穀場上舉行,家家戶戶全員出動,穿著最破爛的衣服,每家每戶都得做一盤子野菜出來。
也虧得這個時節野菜多,知青院做的是黃苦麻菜,野菜味道談不上好,知青院們雖然偶爾也吃,但沒誰清湯寡水的吃。
劉團結一家自然也就出動了。
他帶著老伴,劉青山帶著張春麗,一個比一個穿的爛。
張春麗原本不想參加,但劉團結這個平日裡好說話的公公,今天卻格外嚴肅,因此她不得不穿著一身破衣出席。
衣服上還有虱子,她嫌棄的不得了,但劉團結說了,要是她表現不好,今後村里最累的活兒,就她去幹了。
張春麗知道劉團結有那個權利,而劉青山是個慫蛋,不敢違抗爹娘半點,她只能聽話照做。
嫁到劉團結家,她的日子比在知青院還要辛苦。在知青院,好歹是干自己的活兒,吃自己的飯,飯菜有劉暢張羅,劉暢出於好心,就算是野菜也變著花樣做。
但劉團結家不這樣。
天天紅薯稀粥,有時候還得加上酸菜一起熬,張春麗覺得聞著還沒有豬食香,哪怕豬吃的,也比她家伙食濃稠。
她婆婆一輩子老實人,挨過饑荒,所以做菜從不放油,家里的豬油就那麼留著,炒菜用水炒,加一些鹽巴就行。
以前在知青院,她還能時不時吃上一頓肉。
再不說,那粥也是稠的,混著玉米渣也是頂餓的。
但在婆家就別想了。
明明家里的糧食那麼多,夠吃他們兩三年,但她婆婆就是不拿出來,她給劉青山說了多少次,劉青山說這是爹媽一直以來的生活習慣,希望她能夠尊重。
劉青山是村子裡為數不多讀到初中的。
因為為人處事不過關,劉團結不願意周旋,連一個一官半職都沒給。
所以天天靠著苦力吃飯,張春麗以為自己嫁了個好人家,其實是有苦說不出。
現在憶苦思甜大會,看著原本白嫩的宋姣姣臉上似乎又多長了點肉,她心裡那點不痛快就更多了。
聽說劉宓隔三差五送東西到知青院。
她要是在,也能吃上一口。
「姣姣,這個紅薯甜,你吃這個。」
劉舒把一個大紅薯給宋姣姣,其實宋姣姣沒胃口,那些野菜做的也沒食慾,有些人為了省錢,甚至連鹽也沒放,別人一問起,就ʟᴇxɪ說自個兒忘記了。
其實是覺得炒出來大家一起吃,放了鹽也是浪費。
「我吃這個小的就行。」
宋姣姣不喜歡吃紅薯,從小到大她吃的都是細糧。
雖然之前王英掌家,除了白面,還有栗和黍,黍用來做粘糕,甜味特別足,吃一頓太頂飽了,別家是逢年過節招待客人才能吃上一頓黍米糕,她家隔三差五就吃。
熬的那個小米,也是乾乾巴巴,吃著有股很香的味道,上面那層米油,一般情況下都是她的。
更何況宋大強經常拎著一起下腳料回來,心肝肺和板油,家里從來沒缺過,豬油熬出來的油渣,宋姣姣小時候都是當零食吃。
可是在這裡,卻是過年才能吃上一兩口。
她吃了兩口,劉宓悄悄摸摸走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