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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籮回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対著兩人搖了搖頭,“長公主殿下今夜不便見客,兩位貴人請回吧。”
燕錦還是第一次見綠籮如此正式的用長公主貼身姑姑的口吻說話。
在場三人只有她手裡沒傘,她也不去管被雨打透了的衣裳,繞過綠籮就要往風寒雨房裡沖。被綠籮一把拽住了胳膊,“請小燕大人自重。您再不講禮數,奴婢就要叫人了。這院門外可還守著幾十個虎賁軍呢。”
綠籮這話說的足夠重,燕錦只得垂頭退出去。
送風寒洇回到自己的寮房之後,燕錦又折返了回去。自打她從風寒雨寮房院裡出來,虎賁軍說什麼都再也不讓她進了。
雨越下越大,燕錦的眼睛開始被雨水打的睜不開,她用衣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最後頹廢的放下了手。
守這院的虎賁軍首領看不過眼兒,好心的遞給她一把傘。
聖上就住在不遠處,她不敢鬧出大動靜,又急得不得了。只能先接過傘,蹲在虎賁対面,與他們大眼瞪小眼。
風寒雨屋子內的燭火依然還在燃著,透過窗柩,將人的倒影盡數倒在窗子上。
有人坐在窗旁,頭髮盡數披散著。在發尾端,只留一根細細的繩將全部髮絲束到一處。
即使身旁無人,那人也依舊身姿筆挺,手裡正提著筆認真寫著什麼。
燕錦七上八下的心忽悠一下就停了擺,她透過越下越密的雨幕,隔著幾十個虎賁,遙遙望著窗柩里的平懷只感到安心。
什麼迦南王,什麼救命恩人,什麼駙馬,她都通通不想管了。護平懷一生安好,就是她的宿命。
那夜小雨轉大雨,嘩啦啦下了一夜。
燕錦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攥著那把油紙傘的傘把,好似那傘把是她這夜唯一的依靠一樣,就這樣站在雨里陪了風寒雨整整半宿。直到屋子裡的燈熄滅後,燕錦晃了晃神,才後知後覺自己身體竟然冷的不像話。
她抱緊自己蹲在地上晃了晃腦袋,就在她手裡的傘也快把不住的時候,風寒雨身上披著衣裳,在這仿佛沒有盡頭的雨夜裡親自開了房門。
第33章
夜幕沉的像被鋪了漫天的墨,星星也像是被嚇得不敢冒頭,就連泠泠清暉的月亮也半隱在霧蒙蒙的烏雲里。
燕錦費勁兒抬起自己的頭,風寒雨已經走到了她身前,已經歪了的油紙傘被一隻皓白的手腕輕輕扶正。風寒雨慢慢蹲下身,衣裳下擺也沾上了泥污。
“起來。”
她不去拉燕錦,只是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燕錦。
燕錦怕雨水淋到風寒雨,雖然已是頭重腳輕,還是費力地站了起來,順帶著也拉起了蹲在她面前的風寒雨。
“殿下,怎麼出來了?”一張嘴,仿佛有個小人在拿一張已經被鐵鏽鏽住一年的鋸子慢慢拉她的喉嚨一樣痛。
聲音也破碎沙啞的不像話。大概是前幾日沒睡好覺,又淋了半夜的雨,身體已經亮了白旗。
再年輕,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會被造物主狠狠的懲罰。
風寒雨碰都沒碰燕錦一下,只是帶頭走到了前面。燕錦亦步亦趨的跟著,油紙傘歪了,還知道伸手去扶正。
兜兜轉轉,她還是被風寒雨撿了回去,她也真的成了被雨淋濕的小狗。
進了房間,風寒雨“啪”一下,就將手裡的傘扔到了案上,“淋雨好玩兒嗎?”綠籮訕訕的收回了正要接傘的手。
風寒雨依然緊盯著燕錦的眼睛,等她回答。
燕錦一見風寒雨生氣,心理上就跟著犯慫。“我錯了。我還不是擔心殿下嘛。”認錯的態度先擺在那兒了。
風寒雨坐在燕錦正對面,狠狠地吸了口氣,“站起來去裡面換身乾爽衣裳。”
燕錦趕忙“誒”了一聲,自己熟門熟路的鑽進了裡間。
等她擦乾淨頭髮,快速的換好一身新衣裳時,這時辰風寒雨的寮房內竟跪了幾個虎賁軍,風寒雨也已將被沾染上泥土的外袍脫掉。
“殿下,今夜虎賁嚴陣以待,守株待兔,確實沒遇到西羌族來人。”開口的是一個留著濃厚八字鬍的人,光看體格就是個狠角色。他戴著虎賁的虎頭鋼盔,面容上看不分明。
風寒雨用手輕拄著自己的頭,眼神銳利。“去,把那個傳假消息的人給本宮帶上來。”
冷徹領命就利落的翻出了院子。
燕錦躲到裡間門口,沒敢出去。怪不得風寒雨大半夜的不見人,原來是有什麼計劃,正在做什麼事還沒成功。
燕錦扒著帘子縫偷聽,正碰上風寒雨等人無聊看了裡間一眼,嚇得她“嗖”一下就躲了進去。
風寒雨面上無表情,心裡止不住的翻著白眼罵燕錦,這時候這小混蛋來給她找事來了。
沒過一會兒,冷徹就綁著一個雙眼被蒙著黑布的年輕小伙子進來了。冷徹鬆開禁錮那人的手,單腿一伸,那人就直勾勾的跪在了廳中央。
風寒雨手指輕敲案幾,指甲與案几上的銅製包邊兒摩擦發出莎莎且有規律的聲響。
還沒到半刻鐘,那跪著的人就受不住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風寒雨抬頭看了一眼跪在中央的青年,聲音沒有起伏的開口:“誰讓你來傳假消息給本宮的?”
“不是,沒人指派,草民是真的聽到那幾個奇裝異服的禿子商議來白馬寺劫駕的。殿下要信我啊,嗚嗚,草民還有老媽子要養,絕對不會瞎講這掉腦袋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