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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老王,我記得平懷是豆蔻才得的封號,及笄封的長公主,桃李才出宮嫁人。是不是?”
“可是呢,我還依稀記得聖上不喜歡她母妃來著,她母妃是抑鬱而終的?”
“對對。也不知這平懷長公主到底耍的什麼手段,突然就得了聖上的偏愛。”
幾人在下面嘰嘰喳喳的歡,台上的說書先生倒尷尬了起來,他使勁兒的咳了幾聲,才使得那圍在一起人的腦袋轉向了自己。
“皇家人,什麼都多,就是那禮義廉啊,嘖嘖,無恥。”回過頭之前的老李頭對老王如此說了一句。
“說,咱當今聖上啊,最喜歡皇后娘娘那一款,可惜的是人總會變老的嘛,誒,正好平懷長公主越長越像皇后娘娘...”後邊兒的話就足夠引人遐想的了,因為那說話之人早就已經被刑部吏牢牢捂住了嘴。
他緊蹬著雙腿雙眼都急得凸出來,卻依然掙扎不過那白面書生樣的刑部吏。
來捉人的正是柳平。
他使著蠻勁兒將手裡那迷你版的馬嚼子套在那人的嘴上,這已經是近幾日捉到的第九個說書先生大庭廣眾的妄議皇室了。
燕錦離不得自家的小院子,柳平將人送回刑部大牢忙往回跑,給燕錦報信兒。
“郎君,呼,郎君,你出來一下。”他氣喘吁吁的彎著腰向屋子裡的燕錦招手。
“什麼事?”燕錦順手給他倒了杯水,回身關門單手遞給他。
“今天抓的是第九個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財大氣粗,讓人連命都不要也要編排長公主殿下。”
“今天說什麼啊?”燕錦邊拍柳平早已跑濕的背,邊向走過來的老管家打招呼,“師父。”
“還能說什麼?編排完長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今天換了個思路,直接是和聖上了。”
燕錦聞言直接笑出了聲,“說她和風之海就夠離譜的了,雖然也在坊間傳了七八年。但是和聖上,這,這也太讓人不敢置信了。”
老管家打量燕錦的神色,見她只是詫異後才遲疑道:“我覺得,應該是你們要查的那大官兒透露出來的,不然平懷長公主為何一直按兵不動,肯定是受了他的脅迫。”
“說是這麼說,可是周朗那老色狼又能有什麼威脅到殿下的?再說了,他既然連這種下三濫的利用民間輿論都想得出來,殿下為何還是不出手呢?”燕錦急忙接道。
“這。”老管家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柳平左看右看,最後還是怯懦著小聲開口:“那就是,長公主殿下還有更大的把柄在周丞相那兒。”
燕錦輕“嘶”了一下,“你這話有理,你幫我看一會兒,我親自去長公主府敲門。”
走出巷子之後,巷子口與朱雀大街的交匯處就是巍峨的長公主府。大門依然像往常一樣緊緊閉著,就連那無恥傳聞被傳出洛陽,也沒見風寒雨有半點兒焦急,依然躲在府里不出來。
她躊躇了半晌,還是去敲了門。敲了半天無人來應,燕錦只得邊敲邊瞎喊,“殿下,殿下,我是燕錦啊,我想求殿下幫我官復原職。”
長公主府的門房只是將門輕輕的拉開一小條縫兒,隨後伸出一隻枯槁的手來就將燕錦一把拉進了門。
“小燕大人為何此時來了?”
“來找殿下,有些困惑的需要殿下親自為我解惑。”
“好,小燕大人隨奴來。”那門房好似早已接了風寒雨的令一樣,連通報這一環節都省去了,直接就將她往後院兒帶。
讓燕錦擔心了月余的風寒雨,此時卻一個人頗有雅致的撫著琴。
綠籮立在她身後,身邊就是前些年新栽種的一片小小竹林。
門房向她作了個揖就慢慢退開了。
燕錦等到一曲完畢之後,才對著風寒雨的方向拍了拍手,“殿下好雅致。”
風寒雨抬頭循著聲音望過來,見是燕錦之後,還對著她笑了一笑,“你怎的這時候過來了?”
“殿下,殿下知道這滿城的流言正像瘟疫傳播一樣,傳得飛快嗎?”燕錦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種委婉的問法。
“哦。說本宮穢亂後宮的事?”風寒雨坦蕩直白的看向燕錦,耳上墜著的衝壓藍紋松石耳環輕反著太陽的光正正的刺進燕錦的眼眸里。
燕錦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幾步,“反正就是一些根本讓人相信不了的流言罷了。”
風寒雨脊背挺直的坐在琴後,依然還是那個優雅從容的大齊長公主。
她素白的指尖對著燕錦輕輕勾了勾,燕錦果然就像聞著魚味兒去的貓一樣,筆直往目標前進。
待燕錦走到她身邊,風寒雨輕輕將燕錦的耳朵拉向她的嘴邊,“所有流言都是本宮找人傳的。周朗敢威脅本宮,本宮就敢豁出名聲來拉聖上下水,誰都休想獨善其身。”
燕錦聽完這話,只覺脊背一陣涼意。
名聲對於大齊的女人來說,可謂是比天還高比地還厚。古有貞絜陸沉,志裂金石的墓志銘,今有聖上親封的忠貞之女的牌坊。
她還難想像風寒雨是如何端著大齊長公主的身份,親自去編排自己的花邊緋聞的。
“殿下不覺得,代價有些太大了嗎?”燕錦為難的看向風寒雨。
風寒雨用手輕推燕錦的肩膀,隨後在琴旁站起身來,“代價?呵,若本宮不能徹底將這毒草趕出大齊去,那對本宮來說才是最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