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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錦把佩劍扔給守門的府兵以後,府里就來了一個穿著華貴絲綢的中年人來領她入府。
“燕老闆以前在洛陽是做什麼生意的?”來人看著弱不禁風且手無縛雞之力,但一張嘴就知道是個精明人。
“哦,家裡做木材生意的,洛陽城周圍十里八鄉的上等木材都是供應到咱家的。”好在去歲她辦了一個貪墨案,連帶著那上貢的做木材的楊家也被帶著抽出筋拔出骨來。案件的細節全都是經得她的手,所以撒起謊來也還算有理有據。
洛陽城裡的風寒雨得了一天清淨,就開始止不住的替燕錦擔心。本來一個新上任的刑部郎和她是半分關係都沒有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兜兜轉轉的,這小混蛋倒牢牢的綁在了自己身上。
“她這時辰去劉磊府上了?”
“是。”
風寒雨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向來人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綠籮見風寒雨緊皺著的眉頭,開口道:“殿下在擔心小燕大人嗎?”
“擔心她幹嘛?她一個鬼精鬼精的小混蛋。本宮是在擔心,一旦她在荊州府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本宮怎麼費心幫她圓過去。”
綠籮抿著嘴偷笑,“殿下還說不是在擔心小燕大人。”
風寒雨轉頭輕看了綠籮一眼,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了一句:“戲演的多了自己都要信了。”
綠籮咂摸了半天沒明白意思,風寒雨也再沒開口。
“定光將軍送來的東西奴婢都堆到庫房了,殿下要看一看禮單嗎?”
風寒雨輕搖頭,“有什麼看的,來來去去都不過是那麼些個瑪瑙珍珠罷了。”
“誒,殿下這次倒猜錯了,還真有件兒寶貝。八殿下聽說那東西被送來了殿下府上,還說明日要過來親自求殿下呢。”
“什麼東西?”風寒雨邊問,邊從綠籮的手裡接過了那長長的禮單。直到視線定格在那冰巒流火劍幾個小隸上,她指尖點了點那幾個小字,仰頭詢問綠籮,“阿鎮要這個?”
“就說殿下好眼光,什麼好東西都逃不過殿下的眼睛。”
風寒雨輕笑,俏皮的對著綠籮眨了下眼睛,讓綠籮仿佛回到了兩人還在宮牆之內時的少女時期。“把劍藏起來,阿鎮來要就說本宮已經送人了。”
綠籮瞭然,“這劍是殿下留給小燕大人的?”
風寒雨輕瞪了綠籮一眼,“你這丫頭是不是好日子過夠了?”
綠籮捂著嘴朝庫房快步走去。
待綠籮一走,風寒雨的笑容逐漸垮塌,直至完全平息。
她望著手裡的禮單,手摩挲在那幾個小隸之間。
夜色四合,天也慢慢黑了下來,風寒雨有點兒看不清手裡禮單上的字了。她起身,親自點了一盞燈,對著那跳動著的燭火又看了眼禮單。
綠籮回來時,正好將八殿下宮裡的人送來的拜帖帶了過來。
風寒雨看了一眼信紙上被折過的一角,隨後用一隻手就將那信紙完全展開。
中規中矩的拜帖,任何多餘的話都沒寫。
風寒雨嘴角輕翹了翹,將那拜帖縷平壓到了一摞書籍下面。
被客氣請進府里的燕錦,也客氣的坐著乾等了半個時辰沒發一點兒脾氣。
半個時辰後,那位劉大人才姍姍來遲。
“實在抱歉,這位小兄弟。喲,看您這面相,還真是年少有為。”劉磊一副八面玲瓏自來熟的樣子,讓燕錦實在是想不到這樣的人是如何在洛陽沒尋到靠山反而被發配到這小小荊州府的。
“劉大人客氣了,只不過是全靠祖先蔭蔽,手裡有點兒閒錢。看您這生意做得不錯,眼饞了罷了。小生不是來找茬的,就是來此求個合作的。”
“我也不和小兄弟兜圈子了,我是洛陽人,沒聽說洛陽十里八鄉的有個燕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啊?倒是有個楊家,前年還被合府抄了家,有緣的是,是個姓燕的抄的。”劉磊邊說話,邊去打量燕錦的表情。
燕錦差點克制不住自己就要抽搐的嘴角。
她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是,我是逃出來的。名字也是瞎編的,因為那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不能忘。既然劉大人都調查清楚了,可還有其餘問題?若您現在報了官府,我絕對逃不出去,但若是劉大人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讓劉大人的生意遍布全大齊。我有這個自信。”
劉磊聞言眯了眯眼睛,對著燕錦笑的客氣。“我既然來見你,就是相信楊兄弟做生意的手段,咱們雙贏的局面,我豈能一時糊塗辦那種事?”
燕錦也跟著悄悄鬆了口氣,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果然已是爐火純青,劉磊一點兒都沒懷疑她。
兩人客客氣氣的談了一堆有的沒的,劉磊起身去送燕錦,“楊兄弟,你明日帶著銀子來,我準備貨。”
燕錦面上帶著笑,點頭應的好。她實在是不知道這劉磊是這麼個急性子,談了一個時辰就要真刀實槍的賣貨了。
送走燕錦以後,劉磊慌忙著親自往太守府跑,“快給上面送信,刑部那玉面閻羅下來查咱們了。”
按理來說,荊州府太守可比他一個小小的七品主簿芝麻官大多了,但是劉磊吩咐荊州府太守的語氣特別熟稔,就好像這是他的日常一般。
燕錦就跟著劉磊的腳步慢悠悠的在樹頂上貓著,不到一刻鐘,五人五匹馬就以太守府為圓心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