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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燕錦打了一頓,才哆嗦著說出口:“禮部鑄印局副使楊離已六十餘歲,偏偏在收租時候看上了我妹妹,之後就故意提高我家田地的租金。我們家根本就交不出那麼高的租金,他就要我父親將我妹妹嫁給他。今日將所謂的彩禮搬來了一小箱,我父親根本就不敢動,愁的不只如何是好。”
燕錦眨了幾下眼睛看向李二,“你妹妹,那不就才十幾歲?”
李二抿著唇點頭,剛被燕錦打了頭不敢不說。
燕錦看向一邊抱著自己的劍正假寐的展冊,“誒,展冊,你怎麼看?”
展冊睜開澄明的眼睛,事不關己的開口:“那能怎麼辦?楊家是世家大族,不好動的。”
燕錦拍了拍李二的背,“今日他就來嗎?”
李二被問的直接哭了鼻子,“應該吧,我妹妹才十五歲。大人,你救救我妹妹吧。”
燕錦跺著步,思考了一番,“你先去訓練吧。”
“大人。”李二拽著燕錦的衣袖就朝她跪了下去。
燕錦卻蹲下身,伸出手幫他抹了把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麼?有我呢。”
李二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之後,展冊起身坐到燕錦對面,“你還真要插手?”
燕錦低頭看了他一眼,“那要是你妹妹呢?你就這麼看著?百姓老老實實的交稅供養他們當.官兒的,就是給他們踐踏人格尊嚴的?”
展冊低下頭,嘴裡吶吶著:“洛陽楊家,太師太傅就是楊家的家主。”
“你可別和我扯那些,太師太傅,他也要守法。”燕錦提起靠在門邊的佩劍,氣沖沖地走向訓練場。
“慎刑司,聽令。有那老匹夫以齷蹉手法強搶民女,你們可能忍?”
“不能!”
“那老皮夫是個五品官兒,能忍嗎?”
“不能!”
“那老匹夫家族是個貴爵,這次能忍嗎?”
三十多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兒,沒人回答。
還是那體格最大,原來是屠夫,人稱王哥的抖了抖手,“不能!我一個吃飽,全家不餓,這事,他娘的就是不能忍!咱多多少少也算個吃公家飯的,當百姓時候罵得比誰都歡,怎麼自己當了小官兒,卻當上縮頭烏龜了?別的部門能忍,慎刑司他娘的就是不能忍。”
又有十幾個人用手裡的銀槍撞地,紛紛喊著:“不能忍。慎刑司不忍。”
餘下的十幾人相互看了看,全都圍向那剛娶了媳婦兒,孩子還在吃奶的劉陽面前,嘰嘰咋咋著。
“兄弟,我要是出了事,我們全家就託付給兄弟你了。也不用給銀子什麼的,就看著點老兩口就行,別沒了兒子連水都吃不上。”
“對,還有我妹妹,你幫著找個好人家,我就放心了。”
慎刑司沒有孬種,讓燕錦很是欣慰。
李二含著眼淚走到台子上,直挺挺的跪在眾人身前,大家才知道原來是李二的妹妹糟了這罪。
第53章
日暮四合。
訓練場的沙地上,三十幾個青壯漢子們圍在台子前,七手八腳的伸出手將李二扶起來。
暖橙色的陽光打在旗幟上,房子上被雨淋濕的瓦片也被陽光曬得乾乾的。燕錦抬頭看了眼太陽,笑著坐在台子上,對著大傢伙的背挨個拍了拍。
三十幾人也圍坐在台子周圍,仰頭看燕錦。
“好,這事就算我們達成共識了。”燕錦轉頭看向事不關己懶懶的靠在旗杆上的展冊,“展冊,你還知道楊家什麼事?”
“不知道了。”展冊眯起眼睛看向被眾人圍在中間,被光一打皮膚白的病態的燕錦,又將眼睛重新閉上。
燕錦嘴角輕輕翹了一下,她晃了兩下耷在台子上的腿,小心翼翼的抓了兩隻螞蟻塞進自己的香囊里,隨後小聲開口:“今夜,那老匹夫一出府,就派兩個人偷偷去把他府燒了拖延時間。其他的人,跟李二去他家門口守著。要是這老匹夫回去救火,你們就在他家門口等著我。若是他不回去救火,你們硬拖也要拖到我過去。”
展冊睜開眼睛,走到燕錦身邊,彎下腰問她:“你認真的?你打算怎麼辦?”
燕錦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後的土,向眾人揮了揮手,“現在就下值吧。記住了,下了值,你們就不是慎刑司的人了,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你們都只代表你自己。”
眾人應好,王哥第一個領了去放火的差事。
燕錦目送三十幾個人離開慎刑司的大門,轉頭問展冊:“你還要和我去嗎?已經下值了,你可以回王爺那兒了。”
展冊斟酌了一番,“我怕你給王爺捅出窟窿來,我得去看著你。事先說好了,我可不幫忙。”
燕錦轉身拍了拍展冊的肩膀,“走吧。”
那橙紅色的雲層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小圈兒頑強的金邊。孩子們手裡抓著紙糊的小風車,蹦著跳著在大街上追趕吵鬧。
賣糖葫蘆的攤位前站著兩個饞的流口水的小男孩兒,燕錦路過的時候遞給了那稍大的小男孩兩個銅板。
快樂大概是能被金錢買到的吧,她想積攢著別人的快樂留給老了下到地底下的風寒雨。
腳下的老磚塊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青苔,燕錦給自己買了一小兜兒綠豆糕,她捻著一小塊兒綠豆糕轉頭問緊緊跟在她身後的展冊,“你吃嗎?”
展冊望著那綠豆糕懷疑地看向燕錦,燕錦卻又自然的收回來,“你不吃我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