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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風寒雨帶上燕錦親自去禮部尚書府,將風寒洇曾經帶過去的嫁妝按照當年的留底,一樣一樣的查,有被變賣的丟失的,都要按照市價賠。
算到最後,這宅子充公之後,他們王家還要倒欠國庫八百兩黃金。那是王平陽這一輩子的俸祿都達不到的巨額欠款。因為王章達一個人,需要全家淪為官奴還債。風寒雨當場遣散了王家的僕從雜役,隨手分了些銀子給他們養老。自此,官家犯錯需要家丁仆侍陪著受罪的傳統,一去不復返。
風寒洇又一次回到宮裡,卻再沒了之前対宮外的憧憬,就只剩下安心。那個叫王虎的御前帶刀侍衛,整日裡給她帶些她不常接觸的新鮮玩意兒。不是一些山邊的碎石,就是飄落的銀杏葉子,不然就是御膳房裡新研究出爐的糕點菜式。御廚需要有人先嘗嘗味道,在這一環節就被王虎偷著帶給了不應該在這個環節吃到的風寒洇。
她從來不知道這宮裡也這麼有趣。原來這御廚也不是每道菜都做得精緻美味。鹹的不行的湯和齁的要人命的糕點,她都吃過。
解決了王家之後,風寒雨還是好心的微服帶燕錦去了洛陽城外官方修繕過的孤兒廟。
因為廟裡收了太多的孤兒,所以被洛陽人親切地稱為孤兒廟。
燕錦手足無措的看著那些精力無處發泄的小小人類,跳著跑著轉著玩著笑著鬧著。
風寒雨看了眼燕錦的傻樣,貼在她耳邊嚇唬她:“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你就這一次機會。”
燕錦直奔那個唯一安靜坐在窗子下,將自己收拾的乾乾靜靜的小姑娘。她蹲在那五六歲的小姑娘面前,抬眼問她:“你叫什麼?今年幾歲了?”
“回貴人的話,小女沒名,方丈伯伯說看我的牙齒,可能已經七歲了。”
燕錦彎起她漂亮的薄唇,給那小姑娘指了指遠方與方丈並肩站著的風寒雨:“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姐姐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眼裡皆是憧憬,“我要是長大了像姐姐這麼漂亮,就去永花樓做頭牌,賺銀子給後來的弟弟妹妹們。”
燕錦沉默了一瞬,隨後繼續問她:“為何要去永花樓做頭牌呢?”
“因為方丈伯伯說,養活我們的銀子都是一個永花樓的漂亮姐姐定期捐的,漂亮姐姐心善,不想讓別人知道名字。我猜,大概只有頭牌才能養活起我們這麼多張嘴吧。”
燕錦輕輕拉了拉她的小手指,仰頭問她:“那你願意和我走嗎?我當你的父親,那位漂亮姐姐當你的母親。家裡還有一個吃奶的弟弟,不聽你的話,你就可以打他。”
小姑娘聞言,大大的眼睛裡雖然心生嚮往,但還是堅定的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我不能走,別人說在青樓里做事,會令家人蒙羞。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還有,弟弟妹妹都不能打,除非他真的很不聽話了。”
燕錦淺淺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嗎?現在這大齊啊,女子不是只有去青樓才能賺到錢了。讀書丹青刺繡經商,都可以賺到錢的。”
小姑娘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禮貌的向她表達自己的想法:“那你可以等等我嗎?我想去問問方丈伯伯的意見。”
燕錦笑著點頭,“好。我就在這裡等你。”
燕錦看著那小姑娘一步一步的走到方丈身邊,等到方丈與風寒雨之間的対話停歇之後,她才拉了拉方丈的手,又指了指燕錦的方向。
風寒雨也跟著看了一眼燕錦,隨後低頭打量那小女孩兒。她穿著不知道已經是傳過第幾個人的衣裳,雖然顏色早就洗沒了,但依然乾淨整潔。看身量像是五六歲,聽言語組織能力又像八九歲的孩子。
她靜靜在一邊聽完那小丫頭與方丈之間的対話,小姑娘在得到方丈的首肯之後,將自己的手怯生生的塞進了風寒雨的手裡,她仰頭対風寒雨開口:“母親,您可以帶我回家了。”
風寒雨驚訝的看了一眼這小丫頭,她蹲下身儘量溫和的問她:“為什麼你叫我母親?”
小姑娘指了指燕錦,“那個叔叔說只要我喜歡你,以後她可以做我的父親,您就是我的母親。”
風寒雨輕皺了一下鼻尖,捏了捏手裡軟糯糯的小女孩的手,“那你是怎麼回答她的?”
“我說姐姐漂亮,我喜歡。”
風寒雨雖然還是不能很好地適應當人母親的角色,但還是盡力溫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好啊。只要你願意,我們就願意。”
抱著小女孩回宮的途中,燕錦就開始興奮的與風寒雨談論女孩的名字,“叫風什麼好?你有想法嘛?”
風寒雨隨口回了一句:“風燕月。”
“為什麼?”
風寒雨輕斜了一眼那“父慈女孝”的場面,懶洋洋地開口:“天上月,平安順遂,泠泠清輝。”
抱小姑娘回去的第二天,賜封號安順太子與泠清長公主的聖旨就傳遍了全大齊。
燕錦也是外頭都傳遍了才在宮裡後知後覺的知道的。
風寒雨就是嘴硬,還說什麼不讓她養女兒,為了怕別人把注意力放在女兒的頭上,還一併宣了太子名號。
甚至太子的名號,都是從風燕月的名字寓意里提出來的。
等風寒雨下了早朝以後看到的場面就是,燕錦一手帶著風燕月,另一隻手裡又抱著風燕澈,整個一兒女雙全老母親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