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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然是唯少爺馬首是瞻。我來自邊疆小村子,窮慣了。只要少爺讓我吃飽飯,為少爺當牛做馬都可以。”
燕梟哈哈大笑起來,“小二,看吧,是自家人。”
燕小二也跟著呼了一口氣,他一把從地上拽起瘦的像個猴子似的燕錦,“燕錦,我叫燕小二,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一起為少爺做事。”
得,私生子連庶出都算不上,直接和家奴成兄弟了。
剛沐浴過,出燕梟的書房時,身上又被嚇的汗津津。
“小二哥,咱們家老爺除了少爺還有幾個少爺啊?”燕錦跟著燕小二往他的住房那裡去。
“啊,四個,都是庶出的。只有咱們家少爺是嫡出。你要是在少爺跟前混好了,一定比那四個少爺強。”
燕小二伸出手用衣袖替燕錦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夏天都快過去了,你怎麼還這麼怕熱?”
燕錦往後躲了一下,隨後開始仔細打量燕小二的屋子。收拾得乾淨整潔,兩張單人床分立房間兩側,兩個長條木板凳圍著一張舊木桌。雖然是下人房,但比他們家那破茅草屋好多了。
“嗯,我自小就怕熱,也不知道為何。小二哥,我先和你住嗎?”
燕小二點頭。
“浴堂隨時都有熱水,你要是不想和他們一起洗,就晚點兒去洗。我沐浴時不喜歡和別人一起,所以看你自己。吃飯和我一起去吃就好,衣裳的話明日老管家就會來給你送了。”
晚上睡覺時,燕錦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第一次睡到厚棉褥鋪就的軟軟的床榻上,還有點兒想念家裡的硬炕。白天時,她和弟弟會去外面山上撿樹棍,晚上媽媽就會用它們把炕頭燒得熱乎乎。她和弟弟經常搶炕頭睡,因為炕頭那裡最熱,人一躺下,什麼疲乏都跟著被燙走了。
她睜著眼睛聽著燕小二的呼嚕聲,越聽越迷茫。遲來的後怕就像洶湧的浪潮瞬間淹沒了她。如果這一路上她餓死了呢?她被野狗猛獸咬死了呢?如果她根本就沒找到洛陽城呢?
燕錦睡不著,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披上衣裳去外面透口氣。
走了不到一炷香,外面突然開始有不規律且急躁的腳步聲,她順著聲音尋去了正院。
她就躲在一個犄角旮旯處,遠遠的看到燕道平也披著衣裳匆忙的從室內走出來,邊走邊氣急敗壞地開口,“戎狄為何此時來犯?”
“燕大人,聖上連夜頒發的聖旨,命平懷駙馬驚雷將軍連夜掛帥出發。”
正匆匆往外走的燕道平聞言立刻止住了腳步,“讓他去了?他不是今日新婚嘛?這聖上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他走了也好,我們只要對付平懷一個就夠了。”
燕錦瘦瘦小小的身體貓在牆根處,夏天的蚊子還沒死絕,圍著她叮,她還不敢動。聽燕道平這意思,今日見到那高貴又傾國傾城的公主姐姐新婚夜夫君被她父皇抓了壯丁。
她一時不知道是平懷公主更可憐還是被抓了壯丁的平懷駙馬更可憐。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千里迢迢來找父親,父親連問都不過問的她自己更可憐。
她等到外面聲音漸漸消失後,才起身往自己的院子走。邊走邊琢磨怎麼在燕梟身邊站穩腳跟,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接觸到更高的位置。
打開門時,燕小二迷迷糊糊的挺起上身問她:“去茅房了?”
燕錦應了一聲,燕小二又趴了回去繼續打鼾。
翌日,還沒想明白怎麼搞定燕梟的燕錦,機會就直接被送到了她手上。
她和燕小二在燕梟房前把門的時候,一個看著比燕梟大上很多的青年過來找他。
“燕正,老爺長子,和少爺比身份差一點,但是和其他三個比,地位算高貴的。”燕小二在燕錦耳邊提醒了一句。
“梟兒,溫書呢?”
燕梟一見到燕正,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大哥,你今日不去上值嗎?怎麼來我這了?”
“誒,我來就是想和你說這事的,我同僚家裡有一豆蔻少女,生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
燕梟聞言,緊急開口制止他,“大哥是想讓我幫你給八殿下牽線?”
“九殿下也行,只要是殿下,哪個都可以。”燕正無所謂的回答道。
燕梟皺眉,站起身踱了一會兒步後嚴肅的對著燕正搖頭,“大哥,不是我不想幫你這個忙,而是這事我根本就做不到。殿下娶親豈是我等能左右的事?”
燕正攤了攤手,“也不是讓你幫忙幹嘛,就是殿下們出宮的時候,你給通個氣兒。”
燕梟眉頭就沒鬆開過,燕錦懷疑十幾歲就開始習慣皺眉的燕梟,四十歲時皺紋爬滿臉會像個糟老頭。
這事她大概聽明白了,這燕正的直屬領導家裡有一個十三四的女孩兒想要攀高枝兒。燕梟平日裡去國子監與兩位未成年的皇子一起進學,主意就被打到這來了。
燕梟大概是不想傷了表面上的兄弟和氣,但是這事他還不想幫忙,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絕。
燕錦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此好的表現機會從天而降,她可一定得抓緊。
她將自己腳底下的布鞋隨手就扔到了燕正腳邊,不光嚇了燕正一跳,還嚇了燕梟一跳。
“大哥,有那漂亮的小女孩兒,你介紹給弟弟我啊。我最喜歡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燕正擰著眉頭看向燕梟,特別不解的問道:“她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