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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深額角抽了抽,周舒陽不明所以地點頭:「尊重女士是應該的,你要怎麼找小丁香?」
郎胭一本正經:「我建議你轉過去不要看,會嚇到你心梗。」
「?」
郎胭轉過身,縱身一躍,足尖點了兩下牆壁,徑直跳到客棧頂樓。
周舒陽仰著脖子目瞪口呆,郎胭說的沒錯,他確實被她嚇到了!這是什麼?黑寡婦嗎!許深深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想著之後讓郎胭給他清楚記憶好了。
郎胭懸下身子,在各個房間的陽台跳躍,透過窗戶尋找小丁香。
在客棧大門另一面,四樓角落裡的一個小衛生間裡,郎胭看到洗手池下邊露出一截頭髮,看起來是小女孩的馬尾。
郎胭破窗而入,碎玻璃灑了一地。
「吼嗷!」爆破的玻璃渣扎進一團黑色的粘稠體裡,它像鋪路的瀝青,厚重的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此時受了驚,扭轉軀體朝破窗的郎胭怒吼。
是個受陰氣侵蝕而凝聚的惡鬼。
郎胭丟了幾張符咒進去,符紙化作堅韌的鋼絲束縛住那團黑色的污濁。
惡鬼被鋼絲勒得嚎叫,打開豎條的豁口,裡邊的尖牙彈出來,喀喀啦啦地戰慄,吐出腐蝕性的酸液,郎胭機敏地閃開,從胸里拔出長刀,捅進黏糊的軀體。
惡鬼尖叫著自斷受傷的軀塊,黏到吊頂上攤開一具人形,慢慢凝聚成慘白的女鬼,吊下蛇一樣的長脖子,畸形的臉上撕裂開一張直逼耳根的血盆大嘴。
郎胭掂掂刀,仰頭瞪著她,昏在地上的小女孩咳嗽兩聲醒過來,看到頭頂的女鬼驚恐地尖叫:「啊啊啊!!!」
「小丁香?」郎胭不確定,一邊的眉毛抬了抬,女孩像看到救世主一樣,蹭起來抱住她的大腿,躲到她身後嚎啕大哭:「帥姐姐救命!有鬼!」
「嘴真甜,就憑著你這句帥姐姐,一會抱你下樓!」
郎胭耍出刀花,跳上吊頂,一手用符咒牽制住女鬼,一手轉動刀柄,用刀刃穿刺鬼的胸膛。
女鬼痛的扭曲四肢,死死地瞪著小丁香,小丁香嚇得一屁股坐進地上的水漬里,捂著臉哇哇大哭:「嗚哇哇!爸爸!我要爸爸!」
這裡動靜這麼大,許深深和周舒陽在下邊都聽到了,周舒陽不顧勸阻匆匆跑上樓,許深深也只得跟上來。
周舒陽跑到衛生間門口大喊:「小丁香!」女孩看到爸爸哭得更大聲,連滾帶爬地撲進周舒陽懷裡,哭聲震耳欲聾,周舒陽用力抱緊女兒,指節都發白了。
小丁香找到了,許深深也鬆一口氣。
她把視線轉向裡邊的郎胭,郎胭正用刀碾著一隻長脖子女鬼,女鬼痛苦地蜷曲,死到臨頭了眼睛還一直盯著小丁香不放。
許深深看得心裡發毛,聽說鬼喜歡吃小孩子,看來是真的。
郎胭的黑靴踩在女鬼身旁,鋒利的錕鋙刀插在殘軀里。郎胭低下頭要問話,女鬼突然伸長脖子咬向小丁香,周舒陽抱著女兒後退,情急之下,郎胭一刀斬斷女鬼的長脖,連帶把她的腦子劈爆了。
褐色的血漿噴了小丁香滿臉,女孩崩壞地慘叫:「哇啊啊啊啊——」
......
這天早晨清益客棧聲響很大,但是周圍的住戶一點都沒有察覺。
客棧對面有一片老小區,都是六層高的老筒子樓。六樓的房子裡,老舊的灰泥牆撲簌簌的掉皮,靠近客棧的那面牆開著一扇窗。
一個人屈腿坐在窗台上,落日的餘暉鋪在金色長髮。
略微轉身,眼皮緩緩開啟,美麗的眼珠望向對面的清益客棧。
懷裡抱著一盤西洋棋,龍霆手裡拿著黑子的國王,百無聊賴地在棋牌上輕輕敲擊。
對方棋子才剛落盤。
太慢了。
「難得您這麼溫柔,神主。只是派怒鬼去試探,沒有直接剖開那個女人的靈魂查看。您至高無上的私心什麼時候能在我身上用一點點?」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日子沒見到的鬼王。
「你終於把金雕甩掉了?進攻不周山的軍隊部署好了嗎?」
「準備就緒,等您的指令。」
龍霆彎起唇角,有了點心情關心她的僕人:「新的心臟長好了?能跳嗎?」
「一切正常,托您的賜福。」
「一個鬼想要心臟,還要像活人一樣跳起來,真是好笑。」
匍匐叩首:「我很樂意成為您的娛樂節目。」
「我要去給小人魚餵餌,找你過來就是讓你看好怒鬼,別把人給我弄傷了。至於蓮狼崽子,呵,南宮走狗的後裔,毀了更好。」
鬼王露出狹長的異色重瞳,笑容詭譎:「謹遵神諭。」
*
滅了長脖子女鬼後,客棧里奇怪的香氣消散了。
周舒陽抱著小丁香回家了。
許深深剛剛鬆一口氣,突然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她疑惑地和郎胭對視一眼,接通免提。
爽朗的男聲。
【你好,我是清益客棧的老闆,今天槐煙工商給我電話說你在找我,現在我正在來客棧的路上,請問你們在哪裡?】
線索終於送上門了。
許深深回復他:「我們就在客棧前廳。」
【好的,請稍等,我大概在半個小時後到】
前台的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安靜地坐在吧檯後面,不說話也不玩手機,光坐著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