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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會讓許深深清醒一點。
她滑下嘴唇在郎胭心口親了親,掌心貼緊她臉頰,目光在她面容徘徊:「早點睡寶貝,明天要早起,我帶你走。」
郎胭在她手心輕蹭,鼻頭潮濕:「去哪?」
「保密。」
許深深抱著她睡去。
在許深深的睡夢裡,眩暈的源頭露出真正的面目。
它將許深深墜落腐朽的夢境,光怪陸離像是幾百年前的事情。
......
「你也別怪舅母,你爹娘去得早,我把你養到十三歲仁至義盡,你就給舅母掙點錢吧。」
一個異族女子拉著髒兮兮的小孩走進花里胡哨的歌姬館。
嬤嬤笑著搖香扇:「小姑娘叫什麼,抬起頭來。」用扇柄挑起女孩的下巴,眼中驚艷:「天爺嘞,我撿到寶了,這是妥妥的花魁胚子!」
女孩鼻樑高挺,鳳眼上挑,眉宇間散發著明朗的朝氣,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的軒昂氣質。
賣女孩的女子笑出花:「她沒有名字,我們祖上姓南宮。你可以看看她的羽毛,比一般的錦雉漂亮多了,價錢得給我再高一點。」
這個沒有名字的錦雉女孩,每天穿著艷俗的寬鬆衣裙,坐在歌姬館裡向來來往往的客人展示她美麗的翎羽。
嬤嬤為了把她的初晚賣出好價錢,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吊價。
還要當台演繹,所有人可以來看,付錢就進。
這個女孩已經想好了,她偷偷藏了一把匕首,只要那些噁心的畜生來,她就和他們同歸於盡。
她頂著紅帕坐在樓上的戲台,只覺外面的喧囂無比刺耳。
卻聽到一個與眾不同非常好聽的聲音說:「花錢能買來的快樂何其短暫,不如比武分高下。在場的諸位有沒有敢與我過招的?」
「哪裡來的白面小生!口氣不小哇!看爺爺流星錘掄的你滿地找牙!」
她靜靜坐著,衣袖裡緊緊握著冰冷的匕首。
她聽見稀稀拉拉的落水聲,知道是許多人敗了掉進中庭的蓮花池裡。
輕盈的腳步聲緩緩走來,輕輕撩起她頭頂的紅帕。
寒光出鞘,鋒利的匕首直逼迫來人心間。
「我從來見過你這麼漂亮的鳳凰。我看上的鳳凰就該在所有人仰望的天空翱翔,把涅槃的天火帶到黑暗的每一個角落。」
她眼瞳放大,看著她把紅帕用力扔到半空。
「而不是在這種地方。」
歌姬館外一陣騷動,十幾名身穿官服的神官護衛抬進來幾隻寶箱,齊刷刷打開,裡面裝滿金銀珠寶。
那人銀髮翩躚,紫瞳艷艷,對她笑容溫柔:「這些錢給你,你隨時可以離開這,以自由的身份。但你要記住這不是贖身,而是你本就值得的驕傲。」
「我叫汐雅。」
「如果你相信希望、相信光、相信未來,歡迎來不周山神官閣,我會和大家一起描繪盛世山河的畫卷。」
她一臉滿茫然,唯一能夠抓緊的就是手中的匕首。
不知人群里是誰高聲叫喊了一句「不周山的神明公主!」,然後十里長街,萬民叩首。
她握著匕首跑出去,極目遠眺,浩瀚雲煙里矗立著遠處不周山的巍峨壯闊。
雲煙開始翻騰,夢境一點點破碎,許深深懸在虛空惘然地回首,馬道上的女孩低著頭,驀然抬首,兩隻眼睛幻作飛揚的火鳳,金紅色的眼珠燃燒出涅槃的天火。
女孩的容顏逐漸蛻變成許深深見過的一張面孔,金紅色長髮耀眼奪目。
成熟,沉穩,帶著震撼大地的強悍靈壓。
她微笑著,動了動唇。
「師姐,我戀愛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將許深深的靈魂撕開。
淚像水銀,灼痛雙頰。
無數碎裂的鏡片飛落,每一塊都照映出記憶的影子。
女孩攀上高聳的雪山,雙腳磨破了,在雪中拖出血跡,她向山門的守衛講明來意,卻被輕蔑奚落。女孩跪在雪中,等到一個人來,向她伸出白淨的手,她卻看著自己指甲縫裡都是污泥的髒手不敢接,然後看見那個人把手伸進污泥里再拿出來牽住她,汐雅的笑容足以融化冬雪:現在我們一樣髒了。小鳳凰,你找到了我就不要放手!
虛無里,某個聲音在撕扯。
「可是你先鬆開了我,師姐。」
記憶的碎皮是不周山的殘雪,被朔風席捲,呼嘯而過。
女孩一點點長大,各種修煉總能拿第一,會紅著臉說我只聽師姐的話。修神八星那一年,女孩問汐雅:師姐,如果我突破九星你能做我的雙修搭檔嗎?師姐不用做任何事情,只需要把福德給我就好。
心跳聲湮沒一切,回答:行啊。
然後,黑夜裡一顆刺目的流星劃破天際。
緊接著是罕見的天災,人間**,乾旱、洪水、饑荒、瘟疫、戰爭......
還有寒冷和寂寞。
她一直在等她。
等她回家,等她牽手,等她擁抱,等一句永遠都不嫌晚的真心話。
人間敬仰的神明鳳凰征戰天下,而汐雅在海邊的漁村里遇見了被群人毆打的孩子,即將開啟一段歸墟的神話。
記憶碎片刺啦破碎,風化成塵埃簌簌落在許深深腳下。
她看見黑暗的前方有一小束光芒,挪動沉重的步伐向那裡走去。
耳鳴發作,鼓膜震盪,冷冽無情的話語無孔不入,化作荊棘將許深深和她靈魂里的汐雅元魂纏繞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