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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深抓她後頸的毛毛,嬌嗔:「呸呸呸!誰要夾你!不是、誰會害怕!」
「是嗎,那你可要抓穩了,我們要飛起來咯!」
速度陡然加快,風向坐過山車一樣呼嘯刮來,周圍的景致飛速後退,低垂的樹枝在每次即將要撞上時又巧妙地從頭頂掠過。許深深全身趴在郎胭身上,抱緊她大聲呼喊:「哇啊!好像雲霄飛車!哇啊啊啊——」
郎胭飛速疾馳,四肢獸爪看不清交替的殘影。她抬頭望向前方,笑道:「抓緊了!」
大狼後腿用力,火箭一般彈射而起,縱身躍出茂密的山林。
這一瞬間在半空延遲,許深深驚奇地張大眼瞳,深不見底的懸崖從她們身下飛過。
「撲簌——」大狼的前爪落地,躍進對岸的山林。
許深深心跳不已,白皙的臉頰因為驚險刺激浮上紅暈。她把臉貼進紅色的狼毛,不由自主地微笑。這可比雲霄飛車好玩一萬倍。
放眼望去,這片山頭長滿青翠的竹林。
郎胭放緩速度,漫步在幽幽的竹林間,許深深坐直身,好奇地四處張望。
她看到有一片空地,上邊壘了一個小磚房,只有一米高,四四方方,門口依稀還能看出貼過紅色的對聯,只剩下幾片碎紙黏在縫隙里。
許深深指著問:「那是什麼?」
郎胭馱著她走過去,棕色的眸子映著小小的磚房,她把狼頭湊過去,那個小小門洞她現在已經進不去了。
「這是師父撿到我的地方。」郎胭把頭伸出來,甩一甩毛髮蹭上的灰。
撿到?郎胭是孤兒?許深深心頭微動,心疼郎胭的緊。她從來沒聽她提起過家人,以前她以為是郎胭討厭她不願意跟她深聊,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師父撿我的那天是個大雪天,我埋在雪裡要凍死了,他把我帶回道觀烤火,我醒了以後不願意跟著他,又偷偷跑到這裡。他帶我回去幾次,我就跑回來幾次,後來他沒有辦法,只好在這蓋了個小房子替我遮風擋雪。」
郎胭把爪子伸進去,掏了掏,抓出來一個丑兮兮的小蹴鞠。
她用鼻子碰一碰,說:「這個是師兄給我做的,那時候他天天來這裡陪我玩球,教我怎麼化成人形,後來我和他們熟了,才肯跟他們回道觀。」
許深深跳下來,抱住她的狼頭,特意避開了敏感的耳朵,撫摸著她額頭的絨毛,問:「你一開始為什麼不願意跟師父回道觀?」
郎胭的眸子暗了暗,蹭蹭許深深的手心,說:「因為我害怕媽媽回來找不到我。」
許深深的心弦繃緊了,眼睛發酸,聲音很小:「那......你的母親呢?」
郎胭搖頭,眼神落沒:「早就死了吧。那個時候我太小了,沒什麼記憶。只有一點破碎的印象,媽媽身上很多血,把我藏在石頭後面讓我不要出聲,說她會回來找我。」
許深深把她抱緊一些,郎胭沉沉沉道:「師父說我很可能是蓮狼族的最後一隻後裔。」
許深深想到異族的神話,問她:「你們家族會不會和幾百年前的戰爭有關?」
「嗯,師父說蓮狼和飛狐基本上在百年前都滅絕了,我和師父都是倖存者。」
「因為紅蓮火和櫻飛雪蘊藏的靈力能夠極大的輔助南宮神凰和南海鮫皇,他們正好是歸墟神主最大的對手。」
「後來南宮神上死于歸墟神主的長戟之下,老鮫皇也被噬魂分食,死無全屍,整個鮫島都淪為噬魂的奴隸。」
郎胭沿著一條小河走,叫許深深過去:「過來這邊,我知道一個很漂亮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狼爪子在河邊的軟泥上踩出一個個威風又可愛的印子。
「能看見彩虹。」
河道漸寬,山澗中顯出一汪深靜的碧潭,一掛瀑布「轟隆隆」地奔流入潭。
許深深隨著郎胭抬頭眺望,飛流衝擊之下,水花織出朦朦的薄霧,在陽光下散射出紅橙黃綠青靛紫的虹橋。
許深深由衷地讚嘆:「好美啊。」
山河壯麗,竹語颯颯,心中的人在身邊,陪她一起看浪漫的虹橋。
這一刻,許深深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詳。
她們來到潭邊,汲水的石灘上立著一塊大石碑,上面用硃砂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修神!
郎胭伏在許深深跟前,忽然變回了人身。
雖然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但是深秋了容易著涼,許深深連忙把衣服給她披上。郎胭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背貼到額頭上,單膝跪著,鄭重地向許深深宣誓:「我郎胭,對著神官閣御賜的神碑起誓,願一生一世做許深深的異族搭檔,為許深深戰,為許深深死,若有半點違背誓言,元神盡毀,灰飛煙滅!」
「許深深。」她驀然揚首,逆著光,太陽給她的身上灑了一層碎金子:「你願意做我此生唯一的主人嗎?」
許深深的心猶如被定音鼓擊中,聲聲震入魂魄。
她矮下身,兩手扶著郎胭,她們的身下被潭水浸濕,瀑布奔涌而下,激起萬千水花,一如兩人忐忑的心。
水打濕她們的衣裳,也打濕她們的臉頰。
許深深輕聲說:「閉上眼睛,我再回答你。」
郎胭聽話地合上雙眼,許深深屈膝跪坐在她身前,低下頭向她靠近。
面龐很近,呼吸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