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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深閉上眼睛,玻璃的冰涼觸感猶在,郎胭留下的熾熱體溫也還沒有消散,甚至連潮濕的羽毛尖都有專屬記憶。
她還記得那幾十分鐘的心跳,極為複雜的心跳。
停電的黑暗,深入骨髓的恐懼,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粗暴的欺。辱,冷與熱夾擊,折磨她自尊的致命傷害。
以及最難以啟齒的......
渴望。
但絕對不是滿懷心動的憧憬。
眼眶又漸漸濕潤,眼角一點點泛出淚光。
委屈,失望,然後疏離。
她明白,郎胭是勇敢的,真誠的,信守承諾的。
但,她不是愛護她的,不是理解她的。
甚至不如龍霆的第六感。
狼和人的差距確實比人和人的大吧。
許深深開始嘲笑自己的幼稚:多麼可笑,你居然還有所期待。
一場關於「她喜歡你,不自知罷了」的測試,許深深體無完膚的慘敗。
。
寫字樓乾淨的玻璃窗映著清澈的藍天和潔白的雲朵。
一盆盆綠植生機盎然,四處響著劈里啪啦的鍵盤聲。
許深深審過最新的考核表,改了一個數字,方助理看著那一欄里的「0」,向她確認:「許總,郎秘書的工資績效全部扣完?」許深深喝了一杯摩卡,眼睛看著報表:「嗯。」
方助理沒有再問,把考核表傳給人事,她保持著良好的職業操守,但心中不免疑惑,郎秘書究竟是做了什麼,讓素來公正的許總如此「區別對待」。
「方沁。」
「在。」
「你懂機車嗎?」許深深的電腦桌面上,報表已經換成了摩托車的資料介紹。
機車並不是普通工薪階層消遣的愛好,何況方助理並不喜歡,搖搖頭。
「那你幫我問問公司的男孩子,幫我買一款性能高的引擎,錢不夠的話,這個抽屜里還有一張卡。」許深深交給她一把小鑰匙。
今天郎胭休假,辦公室里只有方助理和許深深。她收下鑰匙,問許深深:「許總,您對機車改造有興趣了?」
許深深撇嘴:「沒興趣。」
「我現在去辦。」方助理瞭然,抱著文件出門。
「等等,還有......」許深深又打開一個網站,滑動滑鼠,瀏覽慈寧市天文館的展出信息,說:「幫我訂兩張天文館的豪華套票。」
方助理的眼鏡反過一道光:「明白了。」
許深深合上筆記本,靠進轉椅,手裡轉著鑲鑽的復古鋼筆,放空。
那天以後,日子照常的過。
郎胭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雖然再也沒有耍過大的混,但是生活里的矛盾摩。擦還是接連不斷。
她開始刻意迴避和郎胭的肢體接觸。
每個人的邊界感不同,顯然郎胭的邊界感範圍比許深深大很多,所以很多許深深介意的事,在郎胭看來並不起眼。郎胭會很隨意地把手搭在許深深的肩膀上,捏許深深的臉蛋檢查算她有沒有長胖,每天出門都會和她擁抱——這一條就算了,畢竟是許深深自己要求的......
說出來很可笑,許深深和郎胭從仇敵發展成了冤家不像冤家、朋友不像朋友、搭檔不像搭檔的無名關係。
許深深長長地嘆一口氣,她覺得她和郎胭的命運線條被錯亂的強行絞在了一起,她盡力地想要捋清,每當理出了一根線頭,另一邊馬上又會纏成一團,無處下手。
可她偏不服。
她偏要把這兩條線捋清。
許深深張開口,伸出一點舌頭,摸一摸舌尖。她一直忘不了那個夜晚,郎胭把她拉進懷裡,目光灼灼地對她說:「我要的是你」。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是這句話,這一個鏡頭,這一個怦然的瞬間,那樣深刻的烙在她的心底。單純的,就是很在意。
她不知道雙修搭檔對異族意味著什麼,對郎胭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堅定了一個想法。
至少,她想做好郎胭的搭檔。
郎胭請假沒說去了哪,但是她回家以後,冰箱裡又多了一盒裝抑制劑的黑色盒子。
許深深看著黑盒子困惑,那個期不是一年一次嗎,這麼早又準備了?
郎胭興奮地從車庫上來:「許總,你送我的新引擎嗎?!!」本來她沒收到工資簡訊非常消沉,還約了郎犽去大排檔喝苦酒,半路突然接到方助理的電話,讓她去車庫簽收引擎。郎胭高興地撇下郎犽,害得他只得灰溜溜地回家吃老婆和孩子剩下的拉麵......
許深深自顧自地倒奶油,煮意面,沒有正眼瞧她,卻把她的欣喜全部聽進耳朵里。
「我也不懂,別人淘汰下來不要的,湊合用吧。」
「是啊,比我想買的差了點,但是免費送的,不要白不要!」
「......」許深深一不小心捏爆了一顆小番茄,額角抽抽。她可以反悔嗎,這搭檔不做也罷。
郎胭高興地湊過來,順便把她手裡爆汁的小番茄吃了:「方助理還給我了兩張票,說是客戶送的。」
是兩張天文館的豪華套票。
郎胭歪頭:「上次約好的,一起看星星。」
「哪個客戶這麼閒,沒事瞎送票。」許深深轉身背對她,洗西蘭花。
「我覺得很好,剛好我們用現成的。你什麼時候有空,明天?後天?下個月就過期了,你答應過陪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