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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清醒一點!」
許深深輕輕在她臉上拍了一巴掌,揪住她的衣領低聲怒叱:「你想讓我埋葬在這個深不見底的地下裂谷嗎?讓我死後的遺體被『他們』拿去做下一個實驗品?」
郎胭的眼珠震顫,刀上的火焰熄滅。
「不,深深,我不會這麼想!我也不允許這樣說!」
郎胭握著刀抱住她,胸膛用力地呼吸著,許深深也抱緊她,她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哀,因為她此刻也一樣......
許深深順著她的長髮撫慰她,希望能給予她一點溫暖和力量:「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裡是什麼情況,現在這個局面已經不是我們兩個能夠控制的,即使現在我們接近了龍血珊瑚......」
她的視線越過空曠的大裂谷,凌駕於陰冷可怖的空氣之上,溶液里一株參天珊瑚樹,身形隨著水波搖動變幻。
「只怕也離開不了這。」許深深狠狠皺起眉頭,她也不甘心,費了那麼大功夫終於能靠近龍穴珊瑚了卻要離開。可是理智告訴她必須冷靜,不能逞一時之快。許深深堅決地對郎胭說:「僅憑我們倆無法應付,現在我們必須離開,去神官閣報告這裡發生的一切。」
郎胭又恨又傷地瞪著隔離箱,緊握的拳頭戰慄,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在心中做了艱難的鬥爭。
「好,我們走。」
郎胭轉過身,咬緊後槽牙,眼角滑落一滴滾燙的淚珠。
她扣緊許深深的手指,擔心只要鬆開一點就會在這無盡的黑暗裡和她走散。
她們還沒踏出第一步,頭頂的岩石震動,郎胭急忙拉著許深深躲到一邊的巨石後面。
頭頂轟隆隆震響,祭壇上方的岩層向兩邊移動,露出一塊圓形的空洞,粼粼的水光投下來,還有一個龍頭魚身的影子。
空洞裡掉下幾塊肉落到祭壇上,隔離箱背後的機械手從冷藏櫃裡取了幾支試管送上去。
許深深當即就看明白了——祭壇上方就是許願池。
從許願池掉下的幾塊人。肉紅艷艷的躺在祭壇上。
很快有幾個鬼影和噬魂走向祭壇,他們先在祭壇邊緣對著隱沒在崖壁上的飛龍雕像叩拜,然後爬到祭壇分食人。肉和其中析出的靈魂精氣。
他們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但是始終沒有碰最大最肥美的那塊肉,過了一會,穿中山裝的男生從中央控制室里走出來,趴在祭壇上的鬼恭敬地雙手遞上最大的肉塊,男生接過去把它投進隔離箱。
躲在珊瑚里的肉團本能地吞噬掉那塊肉,可是吃掉肉後又抽搐地暴動,在隔離箱裡橫衝直撞,嗚鳴聲充滿痛苦。
郎胭臉色煞白:「是喜鬼。」
許深深渾身血液涼了個透,她就說祭壇上那個吭哧吃肉的鬼影怎麼有些熟悉,竟然真的是喜鬼。
「趁他們在吃肉我們趕緊溜,深深你說得對,這裡不是我們——」
「想去哪裡?」
身後響起哀傷的話語,郎胭和許深深交握的手頓時僵硬,渾身冰冷。
「這裡不好嗎?神主會治癒你們的傷痛。留下吧,神主會帶領我們創造全新的完美世界。」
許深深緩緩回過頭,男生的臉和脖子連接的地方翹起一撮皮,他低下頭揪住那撮皮把整張人臉撕開,露出一張藍色的淚痕面具。
「小心死氣!」
郎胭驚慌地大喝一聲,抱著許深深撲倒在地上,那張連皮像是一道封印,此時封印解開,他的身上湧出源源不斷的黑色死氣,若手普通人碰著了會皮膚腐敗,骨髓凍傷。
即使反應迅速,郎胭的後背還是被鬼爪劃出幾道猙獰的血痕,深可見骨。
郎胭護著許深深,看他眼神視死如歸。好強......這個鬼侍和喜鬼、怒鬼完全不是一個階層,是上位鬼首。
喜鬼從祭壇上站起身,遙遙望到她們,放聲大笑:「哀鬼!把她倆留給我!嘉樂影城的事我要好好找她們算帳!」
哀鬼的面具皺著濃濃的八字眉,兩道漆黑的淚痕漠然地面向許深深。
「是命運的指引,你的靈魂將奉獻神主,請感動得落淚吧。」
郎胭揮刀斬向他,長刀在黑暗裡劃出耀眼的火光。
「深深快跑!」
「不......」許深深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看著郎胭的刀光和鬼爪交錯碰撞。
她不能離開。
要是以往,她會想著逃掉去神官閣求救,可是她明白這一次如果她逃了絕對再也見不到郎胭!
就算她獨自逃出裂谷也走不出檔案館,更不要提圖書館裡還有那麼多肉泥和小鬼。
許深深咬著唇痛苦地彎起嘴角,這次是真的要和郎胭交代在這了。
她在心中嘆息:原來這就是她的血災命劫啊。
「對不起,郎胭。」
「許深深!我不允許你放棄!」
「我不會走的。」
郎胭堪堪硬接住哀鬼一爪,被蠻力壓得跪倒在地。
斷崖那頭,喜鬼正嬉笑著慢慢走來。
郎胭嘴角滴下血,痛心地凝視許深深。
「走哇!我叫你走!」
許深深搖頭,眼淚隨著臉頰的搖擺甩出去。
「郎胭,你答應我一件事。」許深深跪到她身前,捧起她的臉頰。哀鬼見她來了,停止了攻擊,仿佛是在讓她們做最後的託付。
「許深深!你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氣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