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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深深注意到郎胭靠在門邊,磨磨蹭蹭,好像在等什麼。許深深對她下了一道溫柔的逐客令。
「晚安。」
郎胭立即露出開心的笑容:「你記得鎖好門。」
許深深拉緊窗簾,用椅子抵住門,關燈睡覺。
。
值班室的床是老式的木頭床,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床板由一整塊木板墊底,上面鋪一張棕櫚墊,然後就是粗糙的土布床單,睡在上面又糙又硬,硌得許深深腰疼。
許深深花了很長時間才睡著,睡著了也不安穩,不知道是做夢還是醒著,迷迷糊糊。
半夜,許深深被冷醒了。
她第一反應是摸身上的被子,被子好好的蓋在身上,不厚,也不薄,不明白為什麼會在盛夏的夜裡冷醒。
她感到這間屋子裡有點冷,也許是因為離河溝近,濕氣重。
許深深坐起來喝水,發現牆腳的盤香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好在盤香滅了,屋裡也沒有蚊子。
山腳下的農村,一隻蚊子也沒有,正常嗎?不知怎的,許深深冒出這樣一種奇怪想法。
許深深很快給自己一個解釋,可能蚊香的效果很好吧。
許深深在床邊坐了一會,夜風從河溝吹過來,很潮濕,還有一點微弱的腥臭。
入睡時還能聽到外面的一些蟲鳴和蛙叫,現在倒很寂靜。
許深深把兩件衣服墊在床單上,這樣睡會舒服一點。
躺下以後,她又睡不著了。
許深深戴上耳機,打開音樂軟體里一個助眠電台,閉上眼睛,聽著按摩耳朵的聲音放鬆精神。
這個電台是森一幽推薦給她的,森一幽說她失眠的時候都會聽這個,很解壓。
各種思緒飛上心頭。
許儒林只有許深深一個孩子,許深深必須接住許氏集團這個重擔。
雖然她是董事長的獨女,但公司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許氏從時期就在做地產生意,可以說是百年基業。早年許家枝葉茂盛,人丁興旺,後來經過戰亂,很多親戚都失散了,只留下現在這一脈。
許深深的爺爺和奶奶誕下一兒一女,女兒早夭,只剩下許儒林。許儒林十來歲時,許深深的奶奶因病去世,沒過多久,一個風塵女子帶著一個大男孩找上門,那個男孩就是許翰林,比許儒林還大兩歲的私。
郎胭問許深深,許鴻卓真的和她有血緣關係嗎,許深深覺得不算有。她從小就不喜歡大伯和堂哥,他們的性格和智商半點不像許家人,反倒都是那個風塵女子的影子——倨傲,粗魯,勢利眼。
就這私生大伯和他的兒子,還想跟許儒林和許深深搶許氏集團的主權,許深深想到就氣。
許深深還沒回國,許翰林就在集團里造謠,說許儒林為了寵女兒把許鴻卓調到分部,要讓許深深做項目總監,這種靠關係的空降行為讓集團里很多不明真相的員工對許深深埋下不好的印象。
等許深深上任了,許鴻卓又明里暗裡在公司里傳播「女人干不好地產」「許千金遲早要嫁人,許氏要被外婿偷走」的謠言,引得許氏的一批元老對許深深做項目總監頗有微詞。
想到這裡,許深深恨恨地握起拳頭,她一定要做好這個項目,讓事實狠狠扇二房那群人大耳刮子!
許深深的知識基礎很紮實,但是缺乏獨立的項目經驗,回國以後在人脈上也很緊缺,所以森一幽是她最最重要的資源。
也是她為數不多能夠交心的朋友。
森一幽是許深深在英國的一個紅酒品鑑會上認識的,她們聊得很投機,一開始只是聊酒,後來發現都是慈寧市人,性格也很合得來,久而久之成了朋友。
後來,森一幽被提拔為慈寧市土地局的書記,在工作上幫了許深深很多忙。
黑珍珠項鍊是森一幽送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她一直很珍惜。森一幽一共送了兩條黑珍珠項鍊,一條玫瑰金,一條鉑金,許深深留下鉑金的那條,把玫瑰金的給了閨蜜龔南晴。
她們都是許深深生命里重要的人。
許深深又想到那條被燒掉的項鍊,心裡很自責,她知道不怪郎胭,她更不該凶她......
......
許深深眼皮子越來越沉,終於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許深深冒出虛汗,聽見窗子外面有「切切查查」的細碎聲響。
是風嗎?好像風吹動葦叢的聲音。
又有點像貓,或者黃鼠狼在草叢裡鑽來鑽去。
許深深沒有在意,她閉著眼睛,希望能夠儘早入眠。
窗戶又傳來聲響,唦唦唦,唦唦唦——
這回聲音是從屋子裡面發出的。
許深深一個激靈驚醒,向窗戶看去,窗簾被風吹開一角,後面露出一團黑乎乎的影子,裡面嵌著一隻充血的眼珠子。 !
許深深渾身冷汗,驚恐地瞪大眼睛——窗外的是什麼東西!
許深深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她閉上眼,重新睜開,那個東西還在那裡!
哈啊......許深深顫抖地抓緊被子,頭皮發麻,汗珠順著鬢髮流下脖子,她盯著窗子,窗子外的那個也盯著她。
忽然來了一陣風,把窗簾吹回原位,遮住了窗戶。
看不見它了,許深深稍稍喘一口氣,下一秒,許深深瞳孔收縮,她看見紗窗外戳進長長的指甲,把窗簾撥開,然後她又看到了那隻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