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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知寒:「……昂?」
她莫名感覺到了一股脾氣,可是像是衝著她來的,又不像是衝著她來的——那最後的一句話,很明顯是對林白說的。
邵知寒看了看巴麗,後者也是一臉呆滯。小春姐……發脾氣了?真難得啊,她好像幹什麼都沉穩從容,就算不悅頂多也皺個眉頭就算了,遇到厭惡的人只會繞開,連一眼都懶得看,這樣的人……竟然發脾氣了?
邵知寒又看向林白,問:「呃……所以,要去認識一下嗎?」
林白笑著拉了她一把:「不了。」
冷古寺位于格聶神山下,抬頭可見雪峰巍峨聳立,聖潔一片,她們在寺廟裡遊覽了一圈,出來的時候錫紙燙那一行人早就走了,他們這日本就來得比她們要早,自然走得也早。
陽光明媚,邵知寒手搭涼棚,最後感嘆了一句:「這下真的沒機會了哎。」
她們明天就要離開理塘,去往邦達了,總歸不會那一行人也往那去,還跟她們住同一個旅店吧——那就不叫巧了,叫驚悚。
林白倒是真不遺憾,她提起那話不過是想看徐影春的反應,至於那個男生,對不住,只是個恰好能用得上的工具人而已。
「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真的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林白笑著說,高原的陽光在她的皮膚上留下痕跡,塗了防曬還是無法完全阻擋,但她享受這一切,根本不抬手遮擋。
邵知寒側頭看著林白,一點一滴的線索好像匯聚成河流,她福至心靈,突然一邊並肩走,勾住林白的脖子,瞥了一眼去開車的徐影春,壓低聲音說:「喂,我之前就想問了……你跟小春姐,是不是以前認識啊?」
林白一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反問:「為什麼這麼覺得?」
「感覺啊。」邵知寒說,「感覺她挺關心你的。之前你在稻城,高反還發燒,小春姐都到亞丁景區門口了,還回去照顧你。」
當時她就覺得有點奇怪了,不是她冷漠,是真的人就是這樣,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也並不十分了解的人,會做到這個地步麼?
而且都到了景區門口了。
林白微微垂首,陽光下的影子修長纖細。稻城之時,徐影春的反應確實很「不同尋常」了。
「剛才的氛圍也很奇怪。」邵知寒逐步分析,「感覺小春姐根本不是管這麼多的人啊。」
那搭訕男明明是衝著林白來著,她剛剛說話時還要將邵知寒和巴麗一起囑咐上,怎麼看怎麼像欲蓋彌彰。
「……嗯。」林白含糊應了一聲。
邵知寒的猜測被證實,眼睛一亮:「真的?你們倆之前真認識?」
她的問題源源不斷:「那第一次見面的飯局你倆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我還在那介紹,顯得我好傻啊。那你們現在這樣,是鬧掰了麼?鬧掰了怎麼還一起出來旅遊,不尷尬嗎?」
林白失笑,只言簡意賅道:「很多年以前是朋友。現在……」
她想了想說:「我想和她和好,她不想和我和好。」
邵知寒一臉震驚。
這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細細一想,也太奇怪了。
聽起來像是林白單方面的求和,挽回朋友,但是如果徐影春真不想跟她和好,當初怎麼會答應同意讓林白一起上路?稻城那次,在意成那樣,這叫鬧掰麼?分明好得很啊。
完全說不通嘛。
讓她覺得困惑的地方太多了,這些問題反而第一時間沒有問出口,而是挑中了某個字眼:「……朋友?」
邵知寒神情複雜。野馬旅店的老闆娘、她的小姨就是個雙性戀,還是個海王,魚塘里男男女女都有,對於她小姨來說,重要的不是性別,而是臉長得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她小姨和女人談戀愛,那根弦繃得過於緊了,她總覺得,怪怪的。
超出社交距離的同性親密關係,在她的眼裡,都好像變得有點不直。
可是女性和男性不同,搭個肩牽個手,不都是朋友之間真的能做的事麼?
是她想多了吧。邵知寒小小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偷偷告訴自己,不要腐眼看人姬。
林白聽她提起「朋友」這個詞,也露出恍惚神色,道:「嗯……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姐妹。」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就像是親生的一樣。」
邵知寒正又要說什麼,徐影春已經上了車,巴麗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揮了揮手叫兩人趕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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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除夕啦!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22章 路上
次日,她們交了房,離開了理塘,重新上路,重新奔赴遙遠而未知的遠方。
林白其實很喜歡在路上的感覺。從兒時起,她就喜歡騎著自行車穿梭在街巷之間,沒有要去哪裡的目的,只是慢悠悠地閒逛,用好奇的眼睛觀看這凡俗日常卻又家家不同的人間百態。姑河本就不大,角角落落全都被她逛遍了。
自從姑河有公交車運營之後,每次她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都會從公交車的首發站坐到終點站,再坐回來,隔著玻璃觀察人群、街道、事物,眼神清澈,意含探究。
她好像是這樣的人,対世間的一切都敏感,卻只想要做那個隔著窗戶看的人,沒有投身參與的欲望。她的目光平靜而疏離,溫柔卻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