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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才發現明天是生日,想起來:「我沒買生日禮物誒。」
「我也沒有。」徐影春笑了一下。
「那扯平了。」林白倒是生怕她準備了什麼,「回去再送也是一樣。」
徐影春說好,終於不再一直思索送她什麼好。
她們這一夜住在房車上,在營地待上一晚,明天去冰溝林海露營。那本《海子詩集》早就被讀完了,甚至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已經被收進了行李箱裡。
她們在網上隨便找了個文藝電影來看,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結果林白看到伊莉莎白和達西在舞會上初見,伊莉莎白聽到達西冒犯的言辭,她就困了。
林白半合著眼,含含糊糊道:「明天再看?你不會一定要熬到零點吧。」
明明還有幾十分鐘就到時間了,徐影春彎了彎唇:「那就先睡吧。」
不用她說,林白已經閉上眼自顧自沉入夢中了。徐影春索然無味地繼續看了一會兒,目光又不自覺地從屏幕上移到身側人的睡顏上。
她躺下的時候剛好是零點,往上攏了攏那被子,側過頭在林白的額上落下一吻,輕聲道:「生日快樂。」
林白在夢中輕輕哼了一聲作為應答。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生日當天的早上,很罕見地,林白沒有賴床,起了個大早,煮了一把麵條,當作長壽麵。荒郊野地,只能湊合了。徐影春也煮了面,沒有禮物,兩人就這樣分別給對面煮一碗麵條,填補缺失的儀式。
兩個人相對而坐,兩碗熱騰騰的長壽麵放在桌上,看似賣相一模一樣,但內里卻是天差地別。林白挑了一筷子放進嘴裡,第一口便咔擦清脆一聲,咬到了蛋殼。
「……」
徐影春其實對自己的手藝也是有些數的,她看著林白的表情變化,說:「不好吃的話就別吃了。」
林白默不作聲咽下蛋殼:「挺好吃的。」其實真的還行,只是鹽放少了點,蛋殼沒挑乾淨而已,林白心道,吃清淡點挺好的。
兩個人靜靜吃完了面,才啟程去冰溝林海。
雪松,枯木,亂石,山嶺。冰溝河從山間滾滾而下,奔騰不息,滿目綠意,極有野趣。這個季節露營其實很冷,她們買了加厚的睡袋。
從大冬樹山埡口下來,在森林溪邊紮營,吃土鍋煮出的食物,森林裡小動物不少,偶爾可見蓬鬆的大尾巴一閃而過。
晚上,睡覺之前,她們坐在溪邊仰望夜空,這片漆黑的幕布壓得低而沉,有璀璨銀河在她們頭頂熠熠生輝。林白呼吸間呵出一口白氣,像是擦破了一點黑夜,她側過頭靠在徐影春肩上,徐影春問她:「冷嗎?」
其實冷的,但是銀河太美了,星星點點落在天邊眼前,不捨得不看,於是她搖搖頭否認:「不冷。」
徐影春觸到她的指尖,分明冰涼。
「生日這麼過,有點無聊吧。」徐影春說,連生日蛋糕都沒有。
林白注視星空,搖頭:「這是我過的最好的一個生日了。」
「今年沒有蛋糕,我們對著星星許願吧。」林白說,「說不定更靈呢。」
她這樣提議,說完先自顧自閉上了眼睛。徐影春看著她的臉,也閉上眼睛,在心裡許了個願。
這八年,林白沒有過過生日,她又何嘗過過?至於願望,那更是沒有了。她不渴求物質,不想賺大錢,錢和東西都是夠用就行,唯一想要的只有她,但她不願將自己的私心作為願望,生怕神明真的做主幹涉林白的意志。
她曾經唯一的願望,可能就是希望林白回到她身邊。
如果再加上一點私心的話,那她還希望,她永遠在她身邊。
林白睜開雙眼,兩人又沉默地依偎著看了一會兒星星,林白戳戳她問:「你許了什麼願?」
徐影春:「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麼?」
「唔。」林白沉吟一下,「不靈麼?說不定,你說出來,我能幫你實現呢?」似乎已經篤定她的生日願望與自己有關。
徐影春動了動嘴唇,沒說,反而問:「那你許了什麼生日願望?」
「我許的啊。」林白彎了彎唇,輕聲道,她轉過臉,忽然認真地看著她,「願你擁有愛和自由。」
希望你不畏世俗,清白勇敢,希望你不為旁人的目光而活,只隨自己的心而動,希望你擁有很多的愛,希望你永遠快樂。也希望我能一直在你身邊,不再錯過你的人生。
夜風凜冽,一顆心卻被吹得滾燙。林白說了,又再次問了她一遍剛才的問題,她都說了,徐影春卻還瞞著,這不公平。
徐影春輕輕握住她的手,答非所問道:「已經實現了。」
二十七歲的林白和二十四歲的徐影春,往後餘生,她都會待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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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完結,可能是過一會兒,也可能是凌晨
第57章 春光
次日清晨,林白的睡意還未完全消散,就感覺到了冷——不是凍得讓人骨頭都打顫的那種冷,而是一種清清冷冷的味道瀰漫開來,像是大雪落滿了松林,那松針尖兒上的味道,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味道,但很乾淨,滌盪了暖意,讓人肺腑一清。
她們睡在雙人睡袋裡,徐影春的懷抱像是熱乎乎的暖爐,其實一點也不冷。但林白捕捉到了這種味道,敏銳異常。她被吸引,莫名沒法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