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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早就喜歡我了麼?」林白逗她,明知故問道。
徐影春將她抱緊,梔子香味被她溫暖的體溫蒸發,觸手可溫,像是懷抱一把蓬鬆茂盛的芬芳,花香盈滿懷,她將頭埋入林白的脖頸,在她耳邊低聲說:「嗯。」
「……一直喜歡你。」
第54章 月牙
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明明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徐影春覺得,有什麼不動聲色地改變了。還是原來那個人,可是她感覺到林白仿佛脫胎換骨,氣質仍然沉靜,可是又添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嫵媚。
毫不刻意,勾人時的不自知,甚至連嫵媚都顯得天真。
她似乎是明白這種變化是如何發生的,也明白是誰讓她變成這樣——正是她自己親手把這份單純的美麗變成了風情。
可偏偏那人渾然未覺,不知道自己漫不經心地一瞥,那視線像是如有實質,輕輕拋來,輕輕地砸在人的胸口,隨意地,又帶著兩分懶,只是一眼而已,都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糟糕。
徐影春聽過七年之癢,也聽過得到了就不珍惜、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這種道理,她不知道別人都是什麼樣的,但是分別的那八年沒能讓心意冷卻,在一起之後也能讓她產生一絲與厭倦有關的情緒。
反而更喜歡她了。
「發什麼呆呢?」迎著太陽和大風,林白伸手在徐影春面前揮了揮,眸子裡帶著兩分不解。
她們站在一起,腳下是柔軟的黃沙,眼前是無邊的大漠,因為那夜在大柴旦鎮的「意外事故」,兩個半夜沒休息好的人到底還是沒能第二天早上如時爬起來冒險上路,她們又在鎮上待了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補眠。
第二天,她們去看了水上雅丹,今天,她們到了敦煌,站在鳴沙山上月牙泉邊。
淡季的鳴沙山景區沒有穿著紅裙子赤著腳拍沙漠大片的姑娘們,甚至連遊客都很少,月牙泉甚至結冰了,風景荒涼得沒得看,連滑沙在這個季節都不能玩,只能騎騎駱駝過癮,算是來過一趟。
專門的工作人員把駱駝牽了過來,徐影春還在出神,被林白一嗓子喊了回來,看見那雙眼睛眨巴眨巴,又在她眼前晃蕩。
「幹什麼?」
林白被她拉過去,一通操作,徐影春給她戴上墨鏡,扣上帽子,厚實的圍巾把下半張臉也遮住了。
林白不解又不滿:「這是要當阿拉伯人嗎?」她本來就穿得挺厚的,現在幾乎沒一寸皮膚露在外面了,又臃腫,像一個圓滾滾的小球。
「冬天也有紫外線。」徐影春只說了一句,就坐上了駱駝。
「……」林白扯了扯那圍巾,露出鼻唇,呼出一口白氣,低聲嘀咕一句,「那平原也有紫外線呢。」也被扶上了駱駝。
騎駱駝的感覺和騎馬還是很不一樣的。駱駝比馬更高,跨上兩個駝峰之間,坐穩了,駱駝便蹬開腿站起來,人一下子升得很高,視野開闊,周圍也無任何遮擋,像是能一眼望到看不見的海角天涯。
師傅在前面牽著駱駝,帶著她們繞著山慢慢吞吞地走。林白第一次騎駱駝,十分新奇,忍不住不斷撫摸那深褐色的駝峰,皮毛摸起來很舒服,駱駝很溫和,黑眼睛像葡萄一樣,大而亮,被師傅牽著,安靜溫馴。林白一邊摸一邊誇了夸它:「你長得好漂亮。」
恰巧這時,駱駝竟輕輕打了個響鼻,好像在表示贊同。
她們這邊相處和諧,徐影春那邊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她的那匹駱駝的駝峰長得不是那么正,甚至有些歪了,看上去有些滑稽,如同鯊魚的倒鰭,徐影春摸摸模樣古怪的駝峰,問:「這個駱駝的駝峰怎麼長得這麼奇怪?」
那駱駝立刻晃了晃腦袋,雖然不至於立刻將人甩下來,但是行走的時候煩躁地跺著腳,好像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師傅笑著說:「它們很通人性,聽得懂人話的。」
林白好像看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事似的,直樂。
繞著走了一圈,風更大了。她們騎完駱駝,又去看月牙泉。她們進來的時間本來就不早了,騎駱駝行走的速度又很慢,到月牙泉邊上的時候,已經接近日落,夕陽的光芒慘澹得像是兌了水的鮮血,風景荒蕪單調。
月牙泉名副其實,形狀像半彎月亮一樣,從山頂上俯瞰就更鮮明了。她們從山坡上往下走,林白越走越快,她穿著衝鋒衣,銀鐲裹在厚厚的布料里,只隱晦地露出了一小截。
徐影春緊追著她的步伐,下坡的時候速度太快,有點危險,生怕會滾下去。但林白腳下踩著兩個風火輪似的,還回頭笑著叫她跟上。
泉水結了冰,像是凝成了一面冰藍色的鏡子,夕陽鋪陳,清冷光芒被映成微紅的顏色。衝下山坡去,身影凝成沙漠裡的一個小點,接近那隻彎彎的月,遠遠看去,如同躍入荒涼月光。
晚風呼嘯,天寒地凍,林白雖然被徐影春裹成了個球,但耐不住太過畏寒,從景區出來回到房車上,她的手腳都仍是冰涼的,但臉上笑容卻滿滿。
住了這麼多天房車,不免想換換口味,她們在鳴沙山附近找了一家民宿酒店,準備暫住一晚,明天再去看莫高窟和西千佛洞。
因為是一時心血來潮,並沒有提前預定,她們到了酒店,登記辦理入住,前台詢問她們要定什麼房間,林白看了徐影春一眼,說:「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