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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看向旁邊,一張床平整如新,空無一人,徐影春微微一愣。
昨晚她和誰一間房的?還是她一個人?可是一個人怎麼會是兩張床的標間?
……想不起來,她斷片兒了嗎?
這個認識讓她惶恐,她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緊張地上下檢查,看見手套仍舊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手上,剛鬆了口氣,就聽到房門傳來「滴」的一聲。
林白拎著一個塑膠袋走了進來,看見床上的人是睜著眼坐著的,有些訝然,她以為她還會睡很久。
她將塑膠袋放在桌上,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塑料打包盒,還貼心地把一次性筷子也擱在飯盒上,說:「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吧。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胃裡不好受吧。」
徐影春有些猶豫此刻要不要也劃清界限地拒絕,剛要說什麼,嘴唇一動,林白便利落地扭頭走了,根本沒等她的回答,徑直又出了房門。
「……」
徐影春想了想,還是慢吞吞地掀開被子爬了起來,坐到桌子前,剛提起筷子,房門又響了。
林白重新走進來,手裡捏著一個玻璃杯,直接放在桌上,徐影春手邊。
「蜂蜜水,解酒的,喝了再吃。」丟下這句話,人又走了。
「……」
這態度讓徐影春心下忐忑,絕對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吧。卻又不得其解,難道她昨天晚上喝醉之後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了?
她不會直接表白了吧?
捏著筷子的手顫抖起來,抖了片刻,徐影春又覺得不可能,給自己吃定心丸。如果林白真知道了她的秘密,還不退避三舍?還會給她帶什麼早餐,送什麼蜂蜜水麼?
徐影春隔著手套摸了摸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小小的那個紋身,背後的那個秘密。
——秘密是她。
將那杯甜甜蜜蜜的蜂蜜水灌下去之後,人果然神清氣爽了不少。林白給她帶的早餐是溫熱清淡的藏式麵條,徐影春昨天晚上喝酒,也沒吃進去多少東西,又過了一夜,腹中空空如也,沒聞到食物香味的時候還不覺得,吃了幾口越發勾起食慾,將湯也喝完了。
因為徐影春和巴麗兩人喝醉了酒的緣故,幾個人本來計劃是在八宿縣住一晚就走,改成了停留一天第二天再走。開車還得靠徐影春,得讓人養養精神,散散酒氣。
儘管她只喝了那麼一丁點酒,分量讓一個正常酒量的人臉紅都不夠。
八宿縣位於怒江上游,海拔不算太高,林白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多不良反應。前晚她和徐影春住的一間房,但為了讓她白天好好休息,她給她足夠的空間,自己離開了在縣裡逛逛,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
但這個坐落在怒江大峽谷里的縣城實在是小得可憐,比姑河更落後,整個城步行也要不了多久就逛完了,物資也十分缺乏,林白想買瓶蜂蜜都在超市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還是旅店的老闆給的。
雖然物質條件並不好,但是空氣清新、風景優美。八宿在藏語裡的意思是勇士山腳下的村莊,她們到來的路程十分艱辛。這還是在有公路的條件下,千百年以前要前往這裡的人,經歷的艱險只會比她們經歷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到達這裡的都是勇士。
但是,不跋山涉水經歷艱難的路程,又如何能看到這麼美麗的風景。
林白很快逛完了,無處可去,只好到隔壁找邵知寒和巴麗打牌,鬥地主。
巴麗昨晚比徐影春喝得還多,可是看起來精神狀態卻都比徐影春好很多,邵知寒洗了牌,依次給三個人發,林白捏著一打牌,突然想起來:「鬥地主要三個人才能玩,那你們之前玩的是什麼?」
還為了打牌非要住一個房間。
「小貓釣魚啊。」
林白:「……」
真夠無聊的。
打了一下午牌,林白覺得自己也是夠無聊的了,三個人下樓吃了晚飯,這裡的物資不是很豐富,但東西卻死貴死貴,一盤連個肉星都沒有的小炒就要三十幾,幾個人都沒吃飽,上樓又把之前的氂牛肉乾存貨拿出來啃。
吃完晚飯繼續打牌,最後打到邵知寒和巴麗都煩了,林白才回到房間。
徐影春本來是醒著的,可是一聽見門響,身體的反應竟然快於大腦思考,飛快地摁滅了床頭燈,往被子裡一縮就開始裝睡。
林白心知肚明,卻不戳穿,輕手輕腳地洗漱,又自己睡了,很安靜,沒有打擾對方分毫。
第二天她們按照原定計劃上路,去離八宿縣不遠的然烏湖。車程只有兩三個小時,此時已經是十月下旬,正是最適合來此觀賞的深秋季節。
四面環山,然烏湖被崗日嘎布雪山和阿扎貢拉冰川包圍,仿佛一顆嵌在群山之中的湛藍濃綠的、澄澈的明珠寶石,天空被映在無波如鏡的湖面,宛如醉後天在水。
白色的水鳥偶爾三五成群地飛躍,驚鴻掠影一般,在湖面輕輕一點的瞬間,被徐影春的鏡頭敏銳地捕捉下來。
然烏湖很大,下湖就在國道旁,但是觀賞的最佳地點是露營營地,邵知寒和巴麗看見湖邊的草甸上長滿了艷麗的花,模樣卻很是陌生,忍不住打開搜尋引擎,對著那花拍照搜索。
林白站在近湖邊的木棧道上,在日光下眯著眼睛遠眺對面銀裝素裹的皚皚冰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高原清冽乾淨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