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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影春還站在原地,雙手插在兜里,面無表情地看她們鬧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我們回去吧。」
幾個人往回走,邵知寒和巴麗還在八卦:「那帥哥跟你說了什麼啊?要聯繫方式了嗎?你給了嗎?他是不是單身啊?」
「……」林白失笑,「你們查戶口呢。」
就這麼幾分鐘,說不了這麼多,第一次見面的人,也說不了這麼深啊。
「他們明天也去下通則村,本來想找我們一起拼車的,但我們是自駕。」林白說。
邵知寒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林白不在乎那人有沒有言外之意,她們所說的那方面的意思,她以前也算是在娛樂圈工作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見得很多,但又出而不染,她只在乎自己有沒有方面的意思。
「那個帥哥長得挺清秀的啊,身高也合格了。」巴麗說,「你不喜歡這個類型的?」
林白說:「不是類不類型的問題,旅行中認識的人,不靠譜吧。」
「哎呀管那麼多呢。」邵知寒跟巴麗一唱一和,「又不是要天長地久,及時享樂就好了呀。我只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類型的?」
這次林白倒是很快給出了答案——她搖了頭,沒有一點猶豫。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順著上面的問題,又立刻被追問道。
「唔——」林白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如今二十六歲,雖然離老還差得遠,但是也足夠擁有豐富的人生經歷了。
順著這話頭,她當真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腳下步子不由得慢了一步,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徐影春走上前來,在她歪著腦袋怔愣的瞬間也恰好側頭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被徐影春那雙無端幽深漆黑的眼神一晃,林白突然忘了詞。
「……」林白垂下眼,輕聲說,「我也不知道。」
「誒?」邵知寒誇張地叫起來,「我只知道你母胎單身,沒想到你連理想型都沒有,你這活得也太無欲無求了吧……你長這麼大就沒有那種心動的瞬間?連crush都沒有?」
林白還沒說話,一直沉默的徐影春卻開口了:「八卦這麼多幹什麼。」
「聲音這麼大,是不是想讓整個古鎮的人都聽一聽?」
這話一出,林白抬眼看四周,果然看到一些遊客紛紛側目。邵知寒本來就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一激動嗓音不自覺地高了上去,徐影春說的雖然誇張了些,但讓周邊的人都清楚聽到是沒錯的。
巴麗連忙十分誇張地去捂邵知寒的嘴,邵知寒瞪著一雙圓滾滾的杏眼,骨碌碌地轉動,表情很無辜委屈。
被鬆開之後才癟了癟嘴,遺憾地說:「好嘛,不八卦了。」
這話題已經翻篇揭過,邵知寒和巴麗已經開始討論今天晚上藏餐的哪個菜最好吃了。幾個人往假日酒店走,林白的嘴唇微張,聲音卻湮沒在唇間,只留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唇形。
她默默在心裡回答了剛才邵知寒的問題。
——有的。
回到酒店,自然是各回各房,她們一起上樓,徐影春把房卡給了巴麗,說:「你先自己上去吧。」然後轉身走了。
她們三人看著徐影春離開的身影,巴麗抓著房卡,莫名其妙地冒出了句:「感覺小春姐今天心情不太好。」
「可是剛才在廣場上跳舞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林白看著徐影春的背影,她今天沒綁馬尾,長發隨意地散下來,披垂在身後,發梢隨著行動的幅度微揚。從重逢以來,所見她的穿衣皆是深色系的,不管款式如何改變,總是一身黑,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一身肅殺。
她好像總是不高興,林白覺得原因好像總與自己有關,可又不敢深究細想。
徐影春徑直走到了酒店的吸菸區,才把口袋裡的電子菸拿出來。她有兩天沒抽了,其實她也沒什麼癮,而且她買的這款電子菸里的尼古丁含量微乎其微。
她只是突然覺得煩躁,很想要感受那團煙霧從自己的身體裡緩緩升起的感覺。
走到邊緣的露台邊,夜色晦暗如深,燈光寂寥,投射在露台地面的瓷磚上,悠悠流轉。徐影春垂著煙,叼著電子菸,吐出一口白霧,她面前的黑夜就被染白了一塊。
她難以避免地心裡不舒服,看到那一幕會覺得刺心。她沒法像陌生人一樣對待她,又知道沒法達到她心裡的親密狀態,搖擺不定的中間態度,這種糾結狀態快要將她一分為二了。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吃醋。可那種心情也沒有更好的詞語能夠描述。她知道自己沒法擁有她,但是面對很喜歡的人,是個人都會有占有欲,哪裡能真的平靜地看著她和別人走?
哪怕只是個剛來搭訕的年輕人,八字都還沒一撇。
她喜歡她什麼?不就是喜歡她長相漂亮嗎,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這種開始真的能產生愛情嗎。
徐影春不信一見鍾情。
但她其實也不信日久生情。
不是每個人相處久了,都會產生愛。有些人久處只會更加惹人生厭。
而她對林白的喜歡,既是一見鍾情,也是日久生情。
如果不是她,初見她就不會跟著她去林家,如果不是她,也不會讓她在久處之後不生厭煩,反而懷念和感情被歲月刻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