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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認識什麼人嗎?」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含在喉嚨里,像在誘導她說話。
「嗯,趙家人你已經見過了,我那個時候租住在他們家」,那是一個巫師和麻瓜組成的混血家庭,「如果要說關係很好的人的話,我的德語老師?」他其實才是帶著她一步步學習像麻瓜一樣生活,選擇專業方向的人。
「啊,我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小天狼星看起來也沒當回事,畢竟他們兩個對彼此在初夜的生澀都很清楚。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搞語言學的,跟她表姐認識,被抓來給她有償補課罷了。
「我不好嗎?」他真得明年就要四十歲了嗎。
「你不好」,多卡斯用額頭頂了頂他。
「嗯,說出來,我試著改改」,他笑得很厲害,「或許永遠不會改」。
「沒事」,那個時候她對親愛的德語老師做了一些壞事,她引誘了他,一步步引導他越過師生之間的界限,他那個時候也不過二十五歲,在真正意識到這件事的發生之後,嚴肅的跟她講完道理,逃開了——現在想起來他也不是不動心的,但是只是守住了某條線。他在對麻瓜的事情上知道的比她多得多,所以覺得自己應該對她的未來保持一種負責任的態度。而她那個時候看起來無知、天真的像個幼童,但又早熟得像個女人,而且在大部分問題上抱著一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完全是一個叛逆的翹家少女形象。
那個時候她其實也才十九歲過一點點,戰爭真是摧殘人。
多卡斯知道自己在親愛的德語老師面前是什麼態度,她對他有意思,但又看不起他,因為他是個麻瓜。現在想到她做過什麼事情都會覺得很好笑,她為了他用麻瓜的香水,在上課的時候故意在桌子下踢他的小腿,湊到他耳邊講話……很好,她現在知道為什么小天狼星在格里莫廣場12號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態度這麼冷靜了,那都是她曾經幹過的好事,曾經幹過這種事的人面對拙劣模仿者的心態自然一清二楚。
「我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嗎?」小天狼星伸手把她脖子上的鴕鳥毛披肩整理了一下。
「安德烈老師大概不想見到我」,畢竟他們之後都沒有聯繫了,或者說,他主動切斷了一切聯繫,跑到美國去交換了兩年,好像是回來去萊比錫找到了工作,反正,多卡斯從來沒有再見到過他。
「嘖」,小天狼星大概很得意,「懦弱的男人」。
「你腦補出了什麼奇怪的故事」,多卡斯白了他一眼,而小天狼星自得其樂的左右環顧了一圈,大概是不戳穿她的態度。
他們牽著手在煤氣燈下溜達,塞納河邊的流鶯沒有拉丁區街道里那麼多,但是很難不讓人想起那些溺水的屍體和與之聯繫的犯罪故事,這給城市塗上了一層詭秘的色彩。這個時候可可·香奈兒還沒有搬進麗茲酒店那個套間,還在和殺死妖僧拉斯□□的沙俄流亡大公德米特里打得火熱,海明威還在和他的第一任妻子過著貧窮而快樂的生活……1920年代的巴黎因為生活在其中的藝術家們而顯得迷人。
日後要書寫這裡拱廊街的文學評論家還沒有被自己的國家驅逐出境,但是這座城市像他本人一樣帶著舊日世界遲緩而優柔寡斷的土星氣質。
小天狼星低聲問她,「要不要到右岸去,瑪黑區」。
多卡斯疑惑得看他明亮的菸灰色眼睛。
「不要覺得我比你對這座城市還要感到陌生可以嗎?」他看起來笑得很厲害,「一個有姓萊斯特蘭奇這種倒霉親戚而且能輕鬆帶著你找到拉丁區小巷裡旅館的人——你不會以為我連拉雪茲公墓都沒去過吧?」
之前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梅多斯博士用鴕鳥毛披肩擋住了臉。
「所以你要不要到右岸去」,小天狼星聳了聳肩,「我恰巧知道尼克·勒梅住在哪裡」。
蒙特莫朗西路51號,就在聖雅各塔下。
那是一個老人,有著蛛絲一樣的白髮和嬰兒一樣的粉紅色皮膚,眼睛淺藍,他還穿著中世紀人們習慣的那種米白色羊毛拖地長袍和長長的紅色尖頭鞋,束著腰帶,的確符合所有人對一位活了近六百年的老巫師的想像,他看起來就像是用玻璃做的,很脆。
「這是很罕見的事情」,尼可把手籠在袖子裡,「我很少在一天之內有兩位訪客」。
「我們是被困在此地的時空旅行者」,多卡斯行禮的姿勢很禮貌,「此外,在我們的認知里此地的時間每到午夜都會重啟」。
「所以在未來的時間段里,我的住處已經人皆盡知了嗎?」老人看起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我曾經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里拜訪過您」,小天狼星如果想要保持禮貌的態度他也能做得很好,「所以在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來向您求助——我們知道您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先生的朋友,我們是他未來的學生」。
「這很有趣,你知道,只有來過這裡的人才能找到這裡,或者就需要我分發出得鑰匙」,尼可推開了門,「你的確來過這裡,所以才能找到這裡。但是困在時間縫隙的例子,就算是作為永生者,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最多是聽說了幾起案例——請進,裡面還有幾位訪客」。他們見到了蒂娜·戈德斯坦和紐特·斯卡曼德,二位看起來剛剛收起來作為戒備的魔杖,打了招呼就回去了,應該裡間還有別人,但是作為不訴之客他們的打攪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