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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
過了一會兒。
易星辰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夏雨萍,還是放心不下:「阿野,我想留在這兒。」
穆原野輕嘆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笑,正準備走到沙發上坐下,房門卻被輕輕推開。
顧穩拎著一個紙袋子走了進來:「糖糖說星星已經睡著了,叫你們別擔心。」
易星辰嘆了口氣,由衷感激道:「顧穩,謝謝。我是發自內心的,今晚真的很感謝你們。」
顧穩忽地愣了下。
這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竟然被易星辰的一句話,弄得怪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道:「見外了啊,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幫襯。再說了,我還指望乾兒子替我養老送終呢,那不得好好巴結巴結你。」
易星辰現在才算徹底明白,為什麼穆原野會跟顧穩成為至交好友了。
一個外表風趣幽默,內心又溫暖善良的人。
真的很難不去交付真心。
……
話都說到這份上,易星辰要是再說些感激之類的話,倒顯得生分刻意了。
她牽了牽嘴角,玩笑道:「那得看星星怎麼想了,我可管不了。」
顧穩低笑一聲,又往前走了兩步,將袋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語氣極為正經:「我估計你們要在這兒呆一宿,就買了點牙刷毛巾什麼的,別太感動啊。」
聞言。
穆原野抬手看了眼時間,表情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輕聲對顧穩說:「都十二點了,我送你下去吧。」
「行,那易老師我先走啦。」
「嗯,今晚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說完,穆原野和顧穩就離開了房間。
-
市醫院的住院部與大門之間相隔著一條長長的人行道,道路兩旁種植著一排排筆直的參天大樹。
轉眼間已到夏季,這些樹木的枝丫開始瘋長起來,一旁的長椅上坐著零零散散的病人家屬,看樣子像是在放空,有的愁眉不展,有的則露出虛驚一場的表情。
……
顧穩從住院部出來後沒直接離開,反倒拉著穆原野走到了大樹底下,兩人並排而立。
夜空中月朗星稀。
顧穩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遞向穆原野。
見她擺了擺手,顧穩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真戒啊?」
「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長命百歲了。」
「……」
見狀,顧穩轉而將那隻煙叼回了嘴裡,側頭點了火,倚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忽而與她聊起了往事:「野子,剛才易老師在我不好說,但我真憋不住。」
穆原野也猜到了他想說什麼:「關於你舅舅?」
顧穩吸了口煙,而後飛快吐出:「嗯,自從我爸媽過世以後,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舅這輩子沒結婚,也沒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
「有次我開玩笑問他,你該不會和我一樣喜歡男的吧?」顧穩頓了下,忽然又想起當時那副場景,不禁低笑出聲:「結果被他揍了一頓。」
穆原野牽了牽嘴角,笑道:「長輩的玩笑你也敢開,不被揍死算好的。」
默了兩秒。
顧穩隨意彈了彈指尖的香菸,輕嘆一聲回憶道:「不過也多虧了那次,我算徹底跟家裡人出櫃了,我舅不是個老古板,在這件事上還挺支持我的。他說…人活一輩子,成為自己最重要,千萬不要為了迎合大眾,去做一個所謂的正常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他也一樣。後來我才知道,我舅這輩子不結婚——」
「是在等一個姑娘。」
聞言。
穆原野下意識皺起了眉,遲疑道:「你說的那個姑娘,該不會是星辰的媽媽吧?」
「誒~~一點就通!」顧穩興奮地指了指她,語氣十分欠揍。
穆原野:「……」
果然,這人是正經不過兩秒的。
顧穩一隻手搭在穆原野的肩上,揚起眉聲情並茂地繼續八卦道:「我跟你講啊,我從沒見過我舅對誰這麼上過心!以我多年情場浪子的經驗來分析,他倆絕對認識!搞不好以前還有過一段!你信不信?」
「……」
嘖,還情場浪子…
穆原野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聽他閒扯,她低下頭看了眼時間,催促道:「別瞎猜了,一切等阿姨醒來之後再說,我先上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對了,記得照顧好你乾兒子。」
說完,穆原野就輕輕拍了下顧穩的肩膀,往住院部方向走去。
二人話別在初夏。
-
翌日清晨。
和煦的日光從窗外緩緩撒進屋內,靠牆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張寬大的床,夏雨萍閉著眼躺在病床上,看樣子似乎還在昏迷當中。
另一邊。
易星辰蜷縮在角落的沙發里,身上蓋了條小毯子。
昨晚後半夜,穆原野見她趴在床邊睡著了,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挪到了沙發上。
幾番折騰下來也睡意全無,穆原野索性不睡了,今早又特意出門帶了早餐回來。
進門後,穆原野將早餐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與此同時。
易星辰緩緩地睜開了眼,她掀開毯子就直起身往床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