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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放下了按著一邊耳骨的手，為了耳邊通話之外的雜音皺了下眉頭。然後哨兵暫時停下了對話，先向著人聲更繁雜的方向轉移了過去。
不過片刻之後，她又為了儀器中傳來的對話停下了腳步。
「……」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哨兵艱難鍛鍊出來的交談能力似乎又一次消失了。
或者這一回通訊頻道另一端的人說出的語句讓林娜·阿德爾完全不知道還能如何回答。
通訊另一端的那個人或許也知道自己最後說的話讓從來都不擅長交談的哨兵徹底無法籌措言語來回答，於是也就在雙方的短暫沉默之後，只說了一句關於軍演的祝福後就掛斷了通訊。
把真的是完全無辜（或許也不是？畢竟林娜·阿德爾確實在這通通話突來的時候在干明顯不應該幹的事情）的林娜·阿德爾撂在了納匝勒一條人流量還算不少的街道旁邊。
哨兵在確定通信頻道徹底被切斷之後，對著眼前的人流很輕地嘆了口氣。
然而她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麼。
林娜·阿德爾只是安安靜靜地融入了眼前這條明顯已經被冷落了很長一段時間，又因為近期到來的大量人員而重新熱鬧了起來的街道，和這條街道上任何一個人一樣，往自己下一個目的地前行。
關於這條在林娜·阿德爾準備保護陳容聲在這顆星球上好好玩一玩之前到來，又在前任告死鳥認真聆聽回復之後突然終結的通訊的相關事宜，似乎至此結束。
接下來是偷溜的哨兵怎麼在他人察覺之前回到自己應該在的地方，借用Ⅸ和42的能力解決掉所有自己偷溜的痕跡——不包括會被哨兵們發現的那些。然後繼續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例如剛剛在通話中提到的，和軍方派出的進化者們一起組織起對納匝勒白塔這批目前為止還不能完全掌握利馬斯特冥想法的廢物們的訓練——不過這要放在聯合軍演之後；
也例如在今天的意外見面之後，作為留利克帝國進化者代表，與華夏方的進化者代表見面。
倒只是見個面而已，說的話和走的路都已經被計劃好了，不需要自己動腦子去想——反正這種全程直播還帶上了錄像的情況也不是用來給人自我發揮的，在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謝斯托娃·基輔羅莎登基之後更是。
之後的聯合軍演也一樣。
雙方艦隊混編，進化者磨合戰鬥，聯合分析異常電波，聯合探查異常星球，聯合進行對活化機械的戰鬥和對Viathan首腦所在位置的追蹤和分析，聯合救援受災人員……雖然大部分時間以聖若瑟的現有情況看一定是需要戰鬥員們自我發揮，但確確實實每一步都被做好了要背誦的計劃書。
——也不知道我一個控場和華夏一個遠程能有什麼磨合的，磨合怎麼發布指令告訴其他哨兵往哪個方向走能撞上被Viathan侵占的機械與之戰鬥然後保護現在算是最重要武器的嚮導嗎？
——策劃部有沒有考慮過我們兩個都·不·是常規意義上帶領隊伍的類型？？？！！！
拿到計劃書的前任告死鳥在看到這一條的時候幾乎忍不住想要去問候策劃部門的親屬，最後考慮到找到人，見面，罵人是個冗長又麻煩的程序才不甘不願地選擇放棄。
於是代價就是，今天，在正式見面結束後，進化者們要一起拿著這份腦子沒問題絕對寫不出來的計劃書，大家先一起研究出個既不算是違背計劃書，也能保證哨兵們能彼此交付後背戰鬥而不是互相干擾，順帶著能儘量保護好嚮導們的戰術方案。
這就是在正式的，用來對外直播的見面部分結束之後，抓著一份列印出來的紙質計劃書·進化者磨合戰鬥部分，正在深深呼吸的林娜·阿德爾坐在這間特意申請來的會議室中的原因。
也是楊舒華為什麼坐在她對面的原因。
不過好在這時候雙方一樣不用多說什麼話，尤其在見面時都特別一致地把己方可以暴露的信息整理成資料一股腦兒遞到對方手裡之後。
——可惜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加上負責談這些的人員在這裡。
把資料看得七七八八，已經開始在自己列印出來的計劃書上寫寫畫畫順帶和己方負責談判（林娜認為這也是一場談判）的人員溝通明白，快要改完自己的初版計劃的哨兵頓了頓筆尖，在會議室內雜亂的多個重合精神場中，緩慢地垂下了眼睛。
會議室中除了楊舒華、林娜·阿德爾、翻譯和真正負責把相關事宜理清並討論明白的人員，還有其他的，理論上可以對聯合軍演這一部分發表看法的進化者們。
像是宇宙中大部分國家一樣，留利克帝國的進化者統一由白塔管理。而林娜心裡清楚地知道為了白塔自己那套理論，白塔的大多數哨兵和嚮導都是向著什麼方向發展的……放出來和華夏這邊比較的時候，哨兵方面也就算了，嚮導的話……
帝國白塔的前任告死鳥倒不覺得這些事情丟臉。
她只是覺得難過。
就像是每一次去工業星球時看見在城市區外用工業廢物搭起的建築時一樣；也像是看見農業星球上那些每年都要在收穫後愁眉苦臉計算收入能不能支撐到下一次收穫的農民時一樣。
在看見華夏方面的嚮導針對戰鬥磨合一次次提出自己的意見，集體討論整合後提交給楊舒華，再由華夏的A+哨兵解釋給談判人員；而自己這邊的嚮導們還是老老實實地端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標準微笑的樣子時，林娜阿德爾只是覺得這是一樣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