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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立刻坐上了一架把挎斗改造成雙人座的摩托,並選了最近的一個公園作為目的地。
奧列格·波古金作為唯一的年輕男性坐在了司機後面的位置上,費爾德巴赫祖孫則帶著一個小姑娘坐進了還帶著遮陽的雙人座。
在摩托發動機的呼嘯中,狗叫聲終於被遮住了。
在雙人座擠擠挨挨的衣擺和肌肉中,一隻屬於還沒度過青春期的孩子的手隔著這些阻隔,小心地抓住了奧黛莉婭的衣擺。
在快速掠過的風景中,夏梵特·費爾德巴赫微微皺起了眉毛。
他可不是自己那個因為不算特別喜歡就不會去記住人臉的笨蛋孫女,這個小姑娘是誰他還是能認出來的。
哪怕眼下她並沒有化上舞會專用的大濃妝,沒用眼線讓眼睛看起來更大也沒用粉底讓皮膚看起來毫無瑕疵。
沒有繁複衣飾,也沒有璀璨珠寶。
但毫無疑問,她仍舊是安娜貝爾·諾爾維姆·費紗。
理論上應該待在尼古莉亞宮裡等待婚禮的費夏公主。
——這次我們可遇上了個大麻煩。
老人右手手指屈伸兩下,似乎想要搭上左手腕的終端。
但是最後,他什麼都沒做。
——萬一這是故意要牽扯上我們……不,牽扯上林娜小姑娘的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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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阿德爾正對著費夏公國長公主的臉。
在視頻接通時,林娜心裡是「終於來了」的嘆息,而對面那張屬於菲娜西雅·費紗而不是事務女官伊芙琳的臉上,則是「居然是這樣……」的愣怔和一時恍惚。
於是第一句話居然是哨兵說出的。
「請問,菲娜西雅殿下找到我,是為了什麼?」
視頻對面的聲音仍舊清涼流麗,和菲娜西雅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但是那個時候費夏的公主從來沒有想到,一個明面上叛國的獨行傭兵,居然會是三皇女暫時放出帝國之外的下屬。
——說來也可以理解,帶著使者還沒有被各國的塔聯合追殺……
雪鼬咬了主人的指尖一口,打斷了菲娜西雅的胡思亂想。費夏的長公主在片刻沉默後,用無可挑剔的禮儀笑容回應了對面眉眼間滿是倦色的哨兵。
「我在奧洛娃有件不適合費夏的人來做的事情要做,於是謝斯托娃女大公向我推薦了你。」
「帝國的前任告死鳥,維姬琳娜·艾留涅娃女士。」
視頻另一端,哨兵暮紫色的眼睛猛然一抬。
——胡安娜果然不會就把我這麼放著。
「在決定要不要簽訂契約之前,我想先了解這是什麼類型的事。」
「我想不管是什麼樣的事務,都難不倒一位告死……」
「政治總是讓人頭痛的問題,尤其在我沒有足夠的權力也沒有一個合適的靠山的時候。」
林娜截斷了菲娜西雅的話,努力從自己卸載了好幾年的對話庫中翻找合適的應答。
如她所想,在這句話後,來自異國的公主一時間愣住了。
似乎在這一刻她才終於想到,眼前這個人可能……並不是謝斯托娃女大公的下屬。
沒有哪個下屬會拒絕來自上司分派的任務的。
而哨兵則是安靜地看著投影在空氣中的公主臉色數變,最後平靜下來的時候,之前公主殿下身上隔著傳輸線路都能被察覺的憤懣和陰鬱也隨之消失了。
「她居然真的是只給我介紹了一個她覺得合適的人……抱歉,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她給我安排好了的託付人。」
「可以理解。」
林娜的聲音仍舊清涼冷淡,這個菲娜西雅接觸過的哨兵的聲音總是這樣。不管它的主人到底是聲調激昂還是低沉,這聲音總是冷得像是剛剛化凍的溪水。
「既然我在這裡,我就不能阻止別人這樣想。」
「所以,我可以了解這是什麼樣的事務了嗎?」
視頻對面的公主殿下矜持點頭,用含糊得恰到好處的說法把需要一個獨立於塔和皇帝之外的人幫助費夏使團尋找失蹤的安娜貝爾公主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們通過對能量損耗的查看和計算可以確認,目標並沒有離開奧洛娃星球。」
「你們能提供的幫助也僅此而已。」
哨兵的眼睛逐漸亮成了水晶紫,讓菲娜西雅忍不住回想起過去一艘小飛船上的某個時刻。
「那麼……我需要思考的時間。」
這個需求不是很難理解。
假如灰梟不是謝斯托娃女大公的屬下,那麼她確實需要思考權衡,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去做。
一個叛國者突然回到了她的國家,前進的每一步都必須謹慎考慮。
而且菲娜西雅的話語也足夠含糊,需要時間來求證對照。
「可以理解。」
視頻一端,費夏的公主矜持點頭。
「但是我也需要你給我一個時間。這件事情完成得越快越好,我想你也明白我的顧慮。」
「可以。」視頻上的哨兵仍舊神色冷淡微倦,「二十個小時,接不接我最晚這個時間通知你。」
「好。」
菲娜西雅·費紗斬釘截鐵的一個單詞吐完就直接斷了視頻,看著投影從人像變成了一片昏黑之後,林娜終於放鬆了一直繃緊的肌肉。
「這回是衝著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