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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chen先生看起來也沒那麼不負責任啊怎麼能讓小孩子看見那種場景!!!
陳容聲很是迷惑地和奧黛莉婭對視,像是根本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激動,「沒錯呀,剛離開巴忒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然後小四和爸爸讓我做很多功課,學著學著就不會經常想起來啦。」
——巴忒?巴……特……
陳容聲叫各種名字的時候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叫暱稱,奧黛莉婭順著他的習慣想了想,然後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跳了出來。
——巴特沙?
——巴特沙恐襲?
湛藍色的眼睛看著男孩兒的時候內涵瞬間複雜,驚駭和同情全包在裡面混成一團亂麻。
因為巴特沙恐襲的恐怖手段,巴特沙難民真的非常、非常少。能逃出來的都只能叫做倖存者,那零星的幾個讓人想想這顆星球曾經的人口數就不寒而慄。
——這可真是……
奧黛莉婭一時間被歉疚沖淡了腦子裡的血腥畫面,牽著陳容聲的手就直奔套房裡的小烤箱,打電話找侍者要了材料就開始努力教陳容聲她會的最複雜的無肉類食物做法。
而像是怎麼會有巴特沙倖存者沒有被星際聯合接回去當牌坊掛起來之類的疑問在現在全被扔出了詞作家小姐的腦袋,估計以後也很難被奧黛莉婭想起來。
陳霄沒有跟著兒子一起過去。或許,是因為他的注意力在兒子寫完功課之後已經全數轉移到了他的終端在空氣中投影出的各種圖表上。
代表著金錢的曲線和柱型環繞著看起來還年輕的男人,茶色的眼睛呈現出思維急速轉動時的些微茫然和渙散。但是他在想什麼,或許就連一直有一部分躲在他終端里的Ⅸ也分析不出來。
能知道一個嚮導在想什麼的,可能只有另一個嚮導。
而此刻,這個套房裡唯一一個可能知道陳霄在想什麼的人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依舊沉默安靜如同石雕木刻。
只是和在主人身邊不停打滾的團圓不一樣,西茜婭那隻美麗的白鳥此刻並不在主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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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看著和天鵝玩到了一起的自家小貓頭鷹,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不過就算她現在大半注意都放在了兩隻精神嚮導身上,還是來得及在聽見夏梵特呼吸不對或者心跳失常時及時往老人嘴裡塞顆藥丸或者噴兩下噴霧。
——幸好當時訂的都是包廂,不然這種場面被人看見簡直是要被懷疑是不是星際刑警或者哪個熱血小刑警來調查證據。
畢竟現在夏梵特·費爾德巴赫老先生的體驗已經進行到了可以有肢體殘缺和內臟被掏出來這一等級的斗場,而不管怎麼說,到了這一步,也確實過了羅莎的法律和星際公約的約束。
所以林娜格外慶幸西茜婭願意為了這個地方而把她的天鵝留在了自己身邊,不然……就算是塔中的首席哨兵和首席備選,也不會願意長時間待在一座競技場裡的。尤其是待在觀眾席上而不是斗場裡。
比起斗場中純粹濃重的血腥氣,觀眾席上的氣味和聲音更複雜,也更容易讓一個哨兵感官失控。而這座斗場裡已經角鬥士又已經換成了哨兵,所以還得加上那些精神嚮導在主人重傷時無意識向外擴散的共鳴……
站在優勢方的角鬥士借著機會斬斷了對手的左臂,然後又是觀眾們的一陣歡呼。
弱者那隻獵豹模樣的精神嚮導在歡呼聲中形體逐漸潰散,伴隨著它潰散死亡過程的,是競技場為了效果加了精神共鳴器之後能直接震傷普通人精神的哀嚎。掃了眼斗場正上方懸著的儀器,哨兵掃了眼正在包廂角落裡玩鬧的精神嚮導。同時,灰林鴞輕叫了一聲,立刻離開天鵝飛上主人肩頭。
而天鵝巨大的雙翼展開,將老人和哨兵都收進自己翼下。
夏梵特在觀眾的歡呼聲中大大喘出了一口氣來。
老人剛舒服一點,就揚著眉毛看向了哨兵:「我說……剛剛是不是有什么小仙女兒之類的來幫忙啦?」
——……………………你可以直接問是不是CC好心。
林娜沉默地和老爺子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向斗場。
勝負已經沒有懸念,但是觀眾們明顯也挺喜歡敗者垂死掙扎的場面。不過這畢竟不是死斗場,所以勝負分清之後又打了不過幾分鐘,主持人就喊停了這一場比賽。
看著後勤人員進場,熟練地收拾完血跡殘肢再帶著角鬥士出場,投影開始播放曾經的精彩決鬥片段,林娜腦袋沒轉,像是對著斗場開口說話:
「老爺子,葛蘭芬德現在只剩下死斗場你沒看過了。」
「沒錯。現在也只剩死斗場了。」夏梵特看了看手裡厚厚一沓的葛蘭芬德競技場節目目錄,第一頁的大類上已經劃得只剩下死斗的人獸和人人兩個分支了。
「但是你不可能就為了這點事兒問我是吧?」
夏梵特臉上的笑容里寫滿了「我看透你了」,然後老人自己開始翻那本厚得讓人一看就不想翻開的目錄,試圖在林娜揭露謎底之前先自己找出問題所在。
然後他開始對著死斗部分厚厚的價格單發呆。
——等等,我好像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不,我還是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
在心裡認真重複了兩邊之後,夏梵特·費爾德巴赫狠狠咬了兩下牙,裝作自己真的沒看懂的樣子開口:「好吧,雖然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你是負責規划行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