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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能也有一個原因是兩個人在沒辦法連上星網時候進行的學習,是貝爾博娜做老師,漢娜做學生。
有一個可以隨時偷偷接上你的腦電波(貝爾博娜覺得大概是這樣),讀你的表層思考來偷答案的嚮導學生,真的是讓老師壓力山大又恨不得把這個會劍走偏鋒的小腦瓜敲出幾個腫包的事情。
——尤其在教數學的時候。
貝爾博娜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高中生——好吧,一個高一生會做不來微積分。但後來因為兩個人的一次意外,貝爾博娜發現了漢娜會偷偷讀答案,才破解了這個難題。
然後,就是重頭開始血壓升高。
但這種血壓升高,對于貝爾博娜來說,也是和人建立聯繫的證明了。
中午吃飯時間,和漢娜分享食品合成機的食物,最後擦個手就算結束的貝爾博娜嘆了口氣。
對著舌頭上,農家姑娘絕對不可能習慣的橡膠味兒。
奧列格直接斷開了這裡的星網連結。只要奧列格安裝在外面不知道哪裡的屏蔽器沒停止工作,被鎖在了裡面的貝爾博娜和漢娜就不可能和外面連上。
貝爾博娜也是在這種時候發現原來自己也被慣壞了——她能在未開拓的星球讓自己活下去,能在一片警惕和敵視中和同志們一起打開局面,但她不知道在斷開了星網之後,她能怎麼聯繫上同志。
——有點兒好笑。
——在地球時代人們做到的事情,在星際時代反而隨著科技的進步被忘掉了。
快要三十天沒有離開過一個密室套間,但還堅持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像要隨時出門辦事一樣整齊的姑娘在自己沒注意到的時候咬上了筆桿,還能在同時把自己用來寫學習筆記的本子上填滿了除了歪七扭八沒有任何缺點的內容。
但她絕對沒有認命。
漢娜這樣知道。
漢娜自己倒是不反對這樣的囚禁,甚至她對可以在這樣狹小的地方,和帶給自己安全感的人一起生活而感到平靜。但她也知道,貝爾博娜·波古金不會這樣想。
但是漢娜也不知道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是個有些能力的嚮導沒錯,奧列格·波古金設置的器械只能斷開和星網的連接沒錯,但是這不代表漢娜就能夠帶著貝爾博娜成功離開這裡,甚至成功離開這顆星球了。
她也不是什麼訓練有素,能帶著一個重要人員離開的嚮導。甚至現在數學還不怎麼樣,要靠貝爾博娜每天給她補課。
——只是……
——每個人都有想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被困在一間只能依靠外界來保障安全的屋子裡,等待命運做出最後的判決。
——每個人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就像儘管漢娜不擅長這些,但總有她能幫上忙的地方——她畢竟是個嚮導。
但是,失去了家鄉的嚮導在跟隨著自己的指導者為未來可能的機會做準備的時候,也仍舊會忍不住去懷疑——
真的會有救援或者至少是嘗試聯繫上她們的人來嗎?
——————
星曆882年1月16日。
瓦良格號基站型飛船。
「能不能把人救回來是看天看運氣的事,但讓不讓現在陷在那些危險境地里的同志知道我們還在尋找他們,在努力和他們建立聯繫,嘗試把他們救出來是我們的事。」
這是阿弗烈·陶德帶著被抽調過來的人們開始工作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的交談就僅限於工作了。
還有人員調換。
畢竟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以哪一種理由為主,這裡的工作都都是為了找到同志們,然後救出他們。
而阿弗烈·陶德確實是在做「我們的事」。
這個圓圓胖胖,天天吃營養劑都減不下來體型的前S.G.M.人員有一種格外離奇的想像能力和戰鬥嗅覺,作為一艘基站型飛船的頭腦,硬生生把躲躲藏藏在貴族們的高壓統治下尋找不知道失落到天邊那裡的同志這件事變成了碾壓貴族們手裡那點兒進化者,順便和同志們建立個精神連結。
大概是因為出身S.G.M.,所以阿弗烈對進化者的運用格外熟稔,也格外超出留共的想像。
例如「啊,對啊,精神傳訊和通訊用的都是電磁波嘛,而且我還申請了指向性精神干預場發生儀,我們可以改裝一下,讓嚮導同志們利用發生儀掃掃這顆行星,試試能不能抓到我們同志的思維——指向性干預場覆蓋面積不大?我們不是一艘飛船嗎?」
例如「我們的飛船性能不錯,可以甩掉追殺的飛船,至於穿外骨骼出來追殺的哨兵其實可以用比較簡單的方式來處理。來,我們現在調整一下基站信號,我記得林娜小姐給過我……對,就是這個,據說這是人死後殘餘腦電波被宇宙射線保存下來的頻率。好的,然後我們大功率向外擴散信號,這樣哨兵們就會看到很多東西,看不到我們了。」
例如「嚮導不能和普通人建立精神連結,只能偶爾連上線真是太可惜了。不過至少我們拿到了一部分同志的所在地點和預計轉移地點,這是好事!」
……
這落實了阿弗烈·陶德的能力的同時,也讓這一小組的人員內部開始互相傳遞一些古怪的消息——舉個例子,阿弗烈·陶德先生曾經以普通人之身在S.G.M.成為至少一個營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