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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基輔羅斯家族正在尼古莉亞宮偏殿舉行家庭聚會,在聚會中,陛下表達了皇室家族對安娜貝爾公主和費夏公國的……」
林娜關掉了終端投影。
在大片草坪上躺著看新聞也不能改變心情,而且還會出現陽光太刺眼就算用手遮住了也沒什麼幫助的問題。
電影裡都是騙人的。
——好吧,想要這樣實踐的自己也有點蠢……
不甘不願地承認了這一點之後,哨兵在草坪上翻了個身。
被調整過敏銳度的感官不會覺得身邊有太多信息需要感知,只會享受到專門為人們在上面打滾而培植的草坪上那一點屬於青草的清新香氣。
在剛剛經歷過一次舞會之後的上午,林娜覺得她真的需要這樣一回放鬆。
好調整自己的心情,不至於面對之後更多的邀請函而感到絕望什麼的……畢竟舞會這種東西真的不怎麼適合林娜·阿德爾。
尤其在和夏瓦娜·哥拜爾以及瓦西里·柴瑟夫一起來了個面對面之後。
看著瓦西里·柴瑟夫那個樣子,她真的覺得可能之後參與每一次社交活動都能看見這傢伙。
簡直是精神折磨。
就像是叛逃帝國之前的那兩年似的,在哪裡都有可能見到這傢伙,然後說不定什麼痕跡就被發現了——上一次,瓦西里拿到了林娜暗地裡支援嚮導組織的消息;這一回……
誰知道他能看出什麼來。
哨兵嘆了口氣,把手掌乾脆壓在了眼睛上。
昨天晚上的舞會只能說是一個開始——一個還算可以的開始。不需要建立人脈而是把消息以最快速度放出去確實簡單些,但是在夏瓦娜·哥拜爾的攪合下陳霄好幾次險些翻車,沒有西茜婭在一邊順路幫忙說不定真的會被敏銳的傢伙看出問題。
而且一場為了觀賞聚集而來的星鯨臨時開辦的舞會也沒有那些貴族們或者特定勢力開出了規律的舞會那樣能吸引人,參與者身份混雜有高有低,身份高的那些……不幸都是衝著林娜·阿德爾的嚮導來的。
最後真是令人完全不想回憶的社交情景,就算林娜陰著臉垂著眼全程和舞會另一邊的另一位告死鳥一樣全身上下都帶著殺氣一看就是放錯了地方的劊子手,也攔不住那些想要通過她認識西茜婭的,有渠道知道西茜婭是誰的傢伙的熱情。
一場舞會下來,來找西茜婭拉感情的人和林娜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心力憔悴。
直接找西茜婭,嚮導只會帶著足夠阻止言語出現的笑容一遍一遍打太極;想通過林娜進行接觸,哨兵在冷硬漠然的外殼下卻是個社交障礙……雖說西茜婭在接觸中也幫助陳霄進行了暗示,但是,林娜,真的,非常,不喜歡這種社交活動。
不僅僅是因為知道自己肯定在這段時間會成為舞會焦點,更因為昨天她是真的說了至少一個月分量的話。
還TM全是社交用語。
「說話真的很累啊……」
「但是不說話的話,人類很難進行信息交流。就算你不喜歡說話這一活動也需要通過該活動進行觀念的表達。」
從終端中出現的聲音不是Ⅸ為自己挑選了十七分鐘才選定的電子女音,而是屬於利亞末的,更自然卻也更違和的聲音。
「碳基生物和我們不同,不能直接在生物磁場中編寫『我不想和很多人進行社交活動』的警示,雖然你們中有一些已經可以感知其他人的腦磁場的餘波。所以你們總是需要說話的。」
「……這不是安慰,利亞末。」
哨兵沒有挪開自己放在眼睛上的手。
「這只會讓我更沮喪啊……」
「那麼我們來開始一個新談話好了。」
「……利亞末,是誰叫你來的?」
「西茜婭小姐。」
哨兵轉了下手腕,在發現不能拉遠聲響之後乾脆換了只手遮擋眼睛。
「是這樣啊……我以為她會自己來?」
「西茜婭小姐知道您暫時不想和她有長時間近距離接觸。」
「……你這樣真的不適合和人類聊天,利亞末。」
「請問原因?我和拿單總是聊得來。」
「因為你的聊天水平和我差不多,我們都需要一個活躍氣氛的高手才能正常聊下去。」
「那麼確實,拿單很能聊天。他總能讓對話者繼續說下去。」
「而咱們倆說話,可能就總是遇到冷場了。」
就像是現在。
林娜這句話說完之後,利亞末就好半天沒有回應,不知道是這傢伙打算應和林娜所說的冷場還是他覺得這邊這個問題不需要太關注,還是那兩個利馬斯特的年輕小伙子更需要一位數據生命的關懷。
哨兵也不太在意。
感受著皮膚的溫度在陽光直射下一度度上升,林娜再度翻了個身,打算把自己加熱得更均勻點兒。
把自己的臉埋在折斷的草葉和青草氣味里以後,林娜·阿德爾用終端勉勉強強才捕捉到的音量向利亞末發問。
「利亞末,你知道……九現在在哪裡嗎?」
「我只找到了Ⅸ的殘留痕跡。」
利亞末機械合成的聲音里甚至能讓林娜聽出無奈和遺憾,不算深重,只是……是讓她無法跳過的淡薄:「為了避免各種可能發生的危機,我和我們都不會隨便進入人類活動中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