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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死了,軍隊應該也開始出動了,現在可能沒什麼地方比聖所更安全……」
畢竟這是保護珍貴的嚮導而建立的建築物,在安保上可能還要勝過帝國的皇宮。西茜婭保證了聖所安全人員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後,這裡可能是奧洛娃今天最安全的地方。
「我只負責保證沒人能進來,也沒人能把這些……傢伙帶走。」
扣押嚮導總是一個輕鬆威脅塔的辦法,只不過沒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謝洛娃也沒想到有人會真正去做。
——這種扣押沒有反抗意識的人質威脅其他勢力的事情……
在蘇沃洛夫娜還活著的時候,謝洛娃從來沒想過自己和西茜婭中的誰會做出這種事。但是現在,好像她們倆都沒有那個人還活著的時候那麼好了。
有點兒可笑。
不過現在謝洛娃也沒有譴責西茜婭的立場。
她只是轉頭看向投影光屏,正好現在謝斯托娃女大公提著皇帝的頭顱轉身,投影中只看見嬌小的第三皇女和沉默跟隨她的黑神。
切爾納伯格是銀灰色的,特殊處理過的塗層讓外骨骼在光輝燦爛的地方仍舊黯淡得像是一抹陰影。
或者是正淌著血,收斂著羽翼,看起來溫順馴服的一隻灰鴿子。
只是這個哨兵真的有一雙帶著魔性的紫眼睛。
在投影上,註定的女皇和她的騎士看起來真的非常般配,以至於謝洛娃能聽見西茜婭在自己頭頂正忍不住磨牙。已經轉業到S.G.M.的女郎偏著頭看了看自己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像是安慰一樣抬手拍了兩下嚮導的肩膀。
「……用不著你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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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在堅持到坐上皇座,伊利亞·艾森哈特把攝像全關了之後,胡安娜才打出憋了很久的噴嚏。
「一定是有人在罵我,而且八成是你家的嚮導。」
侍立在女大公右側的哨兵眉毛都沒動一下。
「CC才沒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這個我抱懷疑態度。」參謀部的員工在通信頻道里輕快回應,「以及,尼古莉亞宮和宮外設施的控制已經完成,我們的人手起碼足夠在下午完成加冕典禮——所以您能不能把你腦袋上那個沾了不知道多少髮膠和人血的皇冠摘下來,等我們把它洗涮乾淨了再戴?」
「你當我想?」
謝斯托娃女大公那張帶著和聖母像沒什麼區別笑容的臉紋絲不動,用牙縫吐出彈舌音聽起來就很是艱難。
「說得好像定下從各個細節開始讓民眾對皇帝的心性絕望的人是我一個一樣。」
——頭頂上粘稠還逐漸冰冷的觸感難道很好受嗎?
「而且哪怕是為了一個壓抑過度的形象,我TM也得自己出錢把加冕典禮另找個時間辦得輝煌漂亮——嘶。」
想到那些無謂的花銷,胡安娜是真的牙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為了維持皇家形象這種東西不能找贊助商真是讓人心都疼得要碎了,因為分封制,帝國的財政可是五大常任理事國中最可憐的,還要應付這種無謂支出……
「既然尼古莉亞宮已經控制住了,那就趕緊放咱們的人進琥珀屋!趕緊把人帶出去把環境處理乾淨安撫一下大使們為晚上的大舞會做準備——我TM臉都要笑裂了!」
站在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背後的哨兵終於抬起了眼睛。
那雙眼睛從透徹又無法看見之後色彩的詭異狀態逐漸回歸水晶紫的清透艷麗。
黑神的羽翼收攏了回來。
米哈伊爾·季莫費耶維奇·卡拉什尼科夫最得意的作品在琥珀屋璀璨的金橙光芒中是唯一的暗影,在運轉於整座宮殿的微型龍騎兵系統收攏於使用者背後時更是。
武器設計大師大概會為這種近乎一人控制整座宮殿的效果得意非常,但是現在胸前還帶著勳章的卡拉什尼科夫只能神色複雜地順從軍方的大人物們,安安靜靜地坐在琥珀屋最安全也最乾淨的地方,等待進入琥珀屋的新一批青年人們用溫和有禮的姿態將他們引去那些乾淨溫暖的休息區域。
然後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了一聲哀哭。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轉過視線,試圖觀察在皇座上懶洋洋側倚的大公閣下有沒有什麼不快。
什麼都沒有發生,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謝斯托娃·基輔羅莎就像頭只有性別不對的公獅子一樣靠在全是金屬寶石和絲緞的高背椅上,臉上仍舊是漂亮得像是座聖母像的笑容。
只是她發上壓著的那頂皇冠,依然在順著金棕色的髮絲流著血。
仿佛所有為它而流出的血,都在今天被放了出來。
人們陰鬱的想像對謝斯托娃女大公毫無影響,反正人走光了之後,胡安娜第一件事就是把鞋和皇冠一起甩到地上,自己滾到皇后的位置上,把自己抱成一團滾圓。
「……你衣擺上一樣有血。」
「你可以不提這事兒。」抱著膝蓋的女大公在自己的膝蓋上歪起頭,看著兩步躍上樓梯的前任告死鳥,不加遮掩地打了個哈欠,「你要去看費夏的公主殿下?」
「是。」
總不能讓小姑娘一直哭下去。
露台那種地方也不是個讓人放聲哭泣的好地方,安娜貝爾公主情緒失控也不能讓她一直在屍體旁邊哭。
而剛才才衝上去的菲娜西雅·費紗現在肯定勸不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