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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塔夫人垂著頭,專注極了地看著這支斷得還算是齊整,沒什麼碎骨頭問題的胳膊。
「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她能做成這樣兒簡直是讓人驚嘆了。」
「大概是因為艾忒的媽媽是醫務人員?起碼見過……」
朱莉猛然停下了自己的話,猶疑不定地看著仍舊垂著頭的瑪麗塔夫人。
——很像……不,說不定呢,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流浪時代折了多少人,現在偶爾遇見一個長得像的有什麼奇怪……
反正之後沒什麼奇怪的。
一直到林娜解決了朱莉負責的所有區域清潔問題,兩個人也沒有再談論過關於前一位處理了朱莉手臂的艾特蘭塔小姐的事情。所有的問答都圍繞著這一支橈骨斷開的右臂,沒有任何發散的支線。
只有在一切都完成,同組的姑娘們一起往那不知該說是囚牢還是住所的地方走去的時候,朱莉才忍不住低低說了一句話。
「真不知道艾特蘭塔現在怎麼樣啊……成為高階哨兵的嚮導妻子……比我們現在還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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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一直都挺奇怪ISR的女人怎麼能忍這種生活狀態的。」
曾奕星坐在那輛林娜不知道從阿麥德拉城周圍那裡弄到手的小麵包車頭,一上一下地拋著一塊輕油燃冰。
「華夏的女性在地球時代早期不也一樣嗎?」奧黛莉婭看著那塊品相好到她們劇團十周年都不捨得用的奢侈品在華夏醫生手裡一上一下,心都是懸著的,「我們重編《圖蘭朵》的時候去找了找中|國女性的資料,和ISR也沒差多少吧?」
奧黛莉婭不覺得剁掉所有手指和閹|割有什麼高低區別的。
歐洲還有鐵內|褲呢。
「可是那是農業時代啊~」
年輕的醫生回答的聲音倒很是輕快。
「農業時代和工業時代怎麼能一樣呢?在農業時代需要的人力可比不上工業時代,在農業時代的女性也和工業時代處境不同啊。」
「你看一個信仰不同分支,伊洛爾和ISR比較起來就很明顯了吧?」
利馬斯特那種星際流浪者是例外,嗯,例外。
伊洛爾的女性雖然沒有混亂星域之外那麼自由,但起碼不用一輩子除了幾個日子之外就是廚房廁所臥室三點一線連個星際終端都沒有。與外界的接觸僅限於旁聽丈夫和父親的談論——反正她們只需要知道家務怎麼做以及怎麼生孩子就夠了。
奧黛莉婭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
「好吧,確實是這樣……所以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帶著我們到這地方蹲著?」
「因為這是那位高層哨兵的臨時住所啊。」
曾奕星的話差點兒再把奧黛莉婭嚇出一個好歹,只能說在青霜號上這些日子的經歷給了詞作家小姐豐富的應變經驗,讓她在尖叫之前有準備深吸一口氣,把尖叫聲和冷空氣一起吞進了胃裡。
「……你是打算現在劫人?」
「做夢比較快。」
曾奕星一把抓住了在陽光下光輝攝人的能源礦石,笑著和湊過來的路人交談了幾句之後才又換回了法語。
「我還想帶著你倆一直在關嚮導的那棟大樓邊上等著呢,反正青霜號是兩用飛船,直接接人往大氣層外一衝一了百了,誰知道林娜小姐打什麼主意呢……」
說什麼在阿麥德拉城附近的星港會有接應的人,到時候她製造事故拖住大部隊,他帶著人往星港沖……帝國的兩用小型間諜飛船不是比什麼飛船都靠譜?結實耐艹性能一等一,除了設計比較反人類又什麼地方不能評第一了?
還有其他種類的飛船比它更適合逃跑的?
——完全想不通嘛!
不過曾奕星沒把這話說給任何一個同伴,甚至沒對著林娜·阿德爾小姐提出抗議——這個哨兵的聲音中斷和語氣態度明顯不同於平時,甚至不同於他們倆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有什麼反常的事情發生了,而明顯曾奕星自己實在是沒發現。
好吧這話說起來是很掉他特殊工作人員的價了!但唯一不對的也就是那位迪婭·魯娜小姐了——雖說她確確實實是S.G.M.多年負責和青霜號聯絡的人員,但她也確確實實在這段航程中簡直像是隱身了一樣。
一個長年負責和人打交道的人,現在對著自己的工作對象還是那樣一副樣子就已經很奇怪了,而她總是趁著各種機會試圖和嚮導單獨接觸更是……在曾奕星的普通人身份揭底之前,他還能一直待在陳霄先生旁邊,現在……
——說起來S.G.M.打VOS鈷石的主意也很有可能啊,畢竟……
曾奕星打斷自己向著危險方向衝去的念頭,笑著和為了輕油燃冰湊過來的人談笑起來。
奧黛莉婭熟練極了地往車廂里一縮,阿弗烈則笑哈哈地應合上了曾奕星的話語。
一個小商販當然沒資格在哨兵的住所周圍賣東西,但是……這畢竟是賣輕油燃冰的小商販,從他手裡敲兩塊這種難得的好東西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當然,按照常理,他得了好處也要給點兒方便。
所以哨兵拿著幾塊品相好極了的輕油燃冰往自己的哨位走的時候,也就當然地「沒看見」這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小貨車。
不過它要是被別人看見了,覺得自己的臉皮還不夠厚的哨兵也是很高興一起來分一杯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