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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絕對不包括那個和瘋了一樣的夏瓦娜·哥拜爾。
面對著投影在自己眼前的大幅光屏,伊本哈德面無表情地想。
——不過也幸好那個女人看不出來。
信仰YVV的男人憂慮地看了眼還趴在窗戶上看起來跟發癲沒什麼差別的美艷女郎,偷偷摸摸在自己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個小型精神場屏蔽器。
——等一會兒這傢伙真的看出什麼問題來了,我是先跑還是先打開屏蔽器裝作不知道出現了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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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阿德爾一點兒也不知道在對面的飛船中有個人是這麼想的。
或者說她現在根本沒辦法分心去想這些東西。
就算S.G.M.的船隊在某個不知名的突然爆發了指揮天賦的傢伙的引導下在ISR的攻擊中成功並且艱難地保持住了大體的陣型(說真的林娜挺佩服這傢伙,畢竟S.G.M.這群船長和領航員都是逃跑的能手而不是戰鬥的),但也只是大體上的陣型沒有潰散而已。
對於那些已經衝進S.G.M.的陣型,完全憑藉著飛船之間可以說是代差的性能區別進行破壞的,這位年輕的指揮官還沒找到什麼可行的應對方法——
現在對抗這些破壞者的,還只是被規劃為自由火力點的飛船。
例如,青霜號。
目前的情況倒是沒有必須讓林娜離船,但是也不是Ⅸ一個人工智慧能夠成功解決的情況——並非它的計算量不夠,而是青霜號自己的能量儲備達不到能讓它通過一個炮擊計劃的程度(通常一架小型間諜飛船也不可能有達到Ⅸ要求的儲備量)。
所以只能林娜自己上。
或者說得好聽一點,哨兵在信息接收和處理上的敏銳度是人工智慧還達不到的程度?
不過自己上真的不是什麼舒服事情。
先不提在接收到人工智慧通過晶片傳來的大量信息時大腦來不來得及處理完,隨著大量信息的衝擊而來的自控能力下降才是哨兵們真正頭疼的問題。
自控能力下降就意味著哨兵對於周圍環境的感知會不可控制地敏銳起來,偏偏自己剛從一次差不多擊潰精神領域的傷害中恢復沒多久,現在連排除來自身體感官的干擾都是……
熟悉至極的羽毛觸感包裹住了哨兵的後背。
正閉著眼睛的哨兵看不見什麼東西,直接連入腦中的景象是青霜號放置在船外的接收系統接收到的黑暗戰場。只不過,有什麼……本來應該不在意卻真的非常在意的存在在背後。
那是一隻純白的美麗鳥兒。
在拒絕接收身邊信息的哨兵周圍,只有人工智慧能通過特質透鏡觀察到這隻只屬於精神的天鵝。
而接下來,一隻手落上了哨兵絞緊的眉梢。
在熱感投影中,Ⅸ「看見」指揮官的表情以人類能清晰觀察到的速度放鬆了。
——從熱感投影得到的體型輪廓可知,這是西茜婭·李……女士。
在外界看來始終沉睡在自己意識深處的人,也是只有Ⅸ才會發現其實正在緩慢掙脫塔給予她的控制的嚮導。
——行為目的……未知……
一時間,指揮室中的所有攝像頭全部調轉方向,指向站在艦長椅之後,正伸手揉按哨兵眉頭的女子。
然後,在人工智慧的疏忽中出現在了操作室的嚮導極為僵硬又緩慢地偏過頭,向著一個攝像頭看了過去,很是緩慢地——
舉起了空閒的一隻手,將食指壓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與此同時,那張始終空洞呆板的臉上也以幾乎不像是人類的緩慢速度彎起了嘴唇和眼角,露出了一個在影像記錄對比中極端具有衝擊性的笑容。
代替嚮導擁抱住哨兵的天鵝猛然展翅,巨大一片的白色遮掩住了西茜婭·李臉上那極端美麗卻又以接近非人的僵硬緩慢褪去的笑容。
但這絕對不代表Ⅸ不理解嚮導想要表達出的意思。
操作室內的攝像頭轉了好幾轉,最後才緩慢又不甘心地轉回了原本的位置。
就像是人工智慧自己也在不開心地抗議嚮導的命令一樣。
不過現在位於操作室中的人都沒有在意人工智慧的不快。
西茜婭緩慢地低下頭,看著被自己的手掩住眉眼部分的林娜。
哨兵似乎已經從外界的干擾中掙脫出來,臉上沒有了隨時可能進入感官過載時的痛苦表情。除了偶爾會露出思考時的嚴肅神色之外,此刻安靜得像是進入了深沉的睡眠。
這才是哨兵在通過體內晶片和飛船相連時應該的正常模樣——在有嚮導幫助分擔壓力並提供一部分精神領域協助運算的時候的正常模樣。
只要有嚮導在身邊,那麼這個數量的信息最多只會讓哨兵沒有額外的心思分心外界,僅此而已。
西茜婭注視著蜷在艦長椅上的林娜,在看見那張娃娃臉上的神色恢復平淡之後,滿意似的舒展了眉梢。
看起來,似乎比她剛才對著攝像頭展露的笑容更生動柔和,像是個活人。
在她注視林娜的時候,天鵝收起了羽翼——順帶著,把一隻剛才還在哨兵肩頭不安掙動的小貓頭鷹帶了回來,掩在了自己翅膀下面。
人的姿態和精神嚮導的互動……
都像是一對真正親昵的哨向組合一樣。
Ⅸ無聲地截下了一張攝像頭傳來的影像,又在被林娜發現之前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