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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獲得消息的速度真是可怕。」
把這個想法丟到腦後,菲娜西雅先嘆了口氣。
「你的眼睛時時刻刻注視著尼古莉亞宮嗎?」
「或者是整個帝國也說不定呢。」
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順著菲娜西雅說了句可能並不是玩笑的玩笑話,然後就安安靜靜地等待菲娜西雅接下來的反映。
嚮導惱怒地眯起了眼睛,最後卻只是又嘆了一口氣。
「伊凡琴科親王今天是去和他的情婦見面了。」
「那位官方情婦。」
被特意強調了官方情婦,當然不是指這位拿著第一繼承權的皇位繼承人是那種為了和情婦消磨時間可以把聯絡重要勢力的未婚妻扔在一邊的蠢貨,而是皇長子和塔最近的密切聯繫。
「我不太清楚帝國現在的勢力動向,但是費夏不會願意塔和親王閣下走得太近。」
畢竟費夏的繼承人是個嚮導。
雖然這是費夏大公生育困難後無可奈何的決定,但怎麼說這個決定都不可能被更改了。
於是費夏公國自然要開始逐漸調整進化者之間的關係——
而帝國的塔卻始終,不,永遠堅持它那一套不可動搖。
一個親近塔太過的未來皇帝和一個來自逐漸調整嚮導地位的國家的未來皇后,未來的關係變化可想而知。
安娜貝爾不會活得很好,費夏也不可能從帝國得到付出一位公主和支持伊凡琴科親王成功上位後應有的回報。
「……假如他不修正自己的態度……」菲娜西雅輕聲笑了笑,「費夏不會把一位公主浪費在這裡。」
婚禮還沒有舉行,一切都來得及挽回。
就像亞歷桑德羅三世那樣「為愛棄位」也是相當可行的操作是不是?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怎麼都夠一見傾心二見鍾情三見至死不渝的流程了。
謝斯托娃女大公卻只是曖昧不明地保持著微笑。
「我知道了費夏的決議。但我不需要你們做什麼。」
嬌小而端麗的女郎在石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更輕鬆,看起來更親切的姿態對著費夏的公主。
「我對費夏的期待和之前一樣。」
「我只需要費夏保持沉默。」
——這是拒絕?
——……這是拒絕。
「費夏不只是——」
「沒有人會把賭注壓在老虎機上。」胡安娜豎起食指,「老練的賭徒只會選擇二十一點或者擲骰子。」
「因為我們可以保證,我們的頭腦和手指都完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下。但老虎機不是。」
「沒人知道老虎機想要吞下什麼,吃掉多少。」
「所以我們絕對不會選擇任何一台老虎機。」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謝斯托娃女大公仍舊微笑。
「因為我的對手也一樣頭腦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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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希望那些姑娘的腦袋裡能裝進去些東西,別跟我們的皇帝陛下一樣空空蕩蕩。」
西茜婭對著終端抱怨了一句,但是沒等到來自人工智慧或者自家哨兵的回應,嚮導自己又哀憐般呼出一口氣。
「但是這些都是她們自己選的。」
曾經的心理學研究者比她的聯結者要冷漠得多,至少她不會覺得承擔被自己教導者的命運是必須的事情。
——當然,林現在也沒那麼濫好人了。
所以有些事情就比較好解決了。
例如現在正站在聖所門外,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勇氣過來的艾留涅瓦家族成員。
暫時的話,西茜婭·李只打算把這些人一直晾在外面,晾到她們的腦子能明白自己是根本不屑與這些事實上和林沒有什麼關聯的人交流或者把她們弄到帝星的人自己從幕後出來為止。
——八成是那些姑娘們和她們的追求者。
嚮導的手指在近十年來的心理學高被引論文投影之中划過,手指的主人正在思考的卻和它們的內容沒什麼關聯。
——但也得考慮到是故意來拖住我們的可能。
西茜婭自己和家人的惡劣關係是有心去調查就能知道的,但是維姬琳娜·索爾仁尼契夫娜·艾留涅娃和家人的關聯可沒有被無辜者的性命斬斷。所以在前任告死鳥從保護VOS鈷石和與它相關的一切秘密這種任務中騰出手之前,某些人當然會先嘗試著牽扯住她的精力。
——假如後一個猜測是真的的話……
——這些傢伙居然比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本人還相信林對她的忠誠。
「……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西茜婭不太高興地擴展開了精神場,讓聖所那些開始習慣她收斂後力量的嚮導再一次被加上了「精神負重」,順便開始關注聖所之外的幾位艾留涅瓦。
——和林一點兒也不像。
和自家哨兵宛如夕陽殘燼的暮紫色煙霧一點兒也不一樣,艾留涅瓦家的這幾個人似乎都被那位驕傲又偏執的索忍尼辛科夫人影響了,都是已經被壓鑄得過分,一看就是不能被使用的沉黑鑄鐵。
那是已經扭曲了的執念。
他們的精神是墨藍色的,看起來像是保養油帶出的油光,也像是某些西茜婭在林娜記憶中見過的墨水。
太老舊又太沉重,讓人無法理解又讓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