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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把它捕獲之後再考慮追究責任的問題。
現在是戰鬥的時刻!
飛船先發覺了他們。伊本哈德只看見它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就成功轉到了小行星帶里(這是個解釋,關於他們發現它為什麼這麼晚),但是那沒什麼用途——它太美也太顯眼了;而要在小行星帶里飛行,它的速度就不得不降到能讓他們追上。
伊本哈德聽到了通訊器里其他人的笑聲,甚至有人談論要不要離開戰機,用外骨骼裝甲完成一次聽起來就傳奇的捕獲。
——一群蠢貨。
男人拉扯了一下嘴角,接著就繼續調整自己戰機的角度。
小行星帶確實是個格外適合使用外骨骼裝甲戰鬥的場所,但是誰能保證飛船里的人就都是普通難民不是擅長戰鬥的傭兵?
伊洛爾星域為了保證那個會議順利進行僱傭了不少傭兵,雖然在保護任務上他們是一群水貨,可是戰鬥上不一樣。
伊本哈德謹慎地停在行星帶外,他的船員發出了一些不解的聲音,但是沒誰敢真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他們充其量只能看著其他沖入小行星帶的飛船發出幾聲分不出是遺憾還是興奮的嘆息。
然後就統統看著行星間暴起的煙火閉上了嘴。
林娜成功在能源倉爆炸前轉過方向。
哨兵輕巧地在太空中轉身,順著爆炸的衝擊力把自己送得更遠。
然後在一塊礫石上停下,再次轉向把自己送到飛船們的死角。
在太空中行走戰鬥並不容易,帶上外骨骼裝甲之後更是。人們總是難以控制自己使出剛好的力氣做到剛好的事情,也沒辦法在被裝甲包裹之後靈敏地感知外界並作出反應。
在星際時代,這成了人類的巨大難題。技術不斷革新,但畢竟無法讓人生活於真空。
然後哨兵應整個族群的需求進化而生。
林娜·阿德爾更始終是哨兵中的佼佼者。
從一爪擊穿能源倉到戰鬥姿態的調整,她都輕得像一片葉子。她隨衝擊波運動,卻沒人能從風中捕捉。沉重的外骨骼裝甲在她身上不是拖慢速度的累贅,而是令仙女於空中起舞的羽衣。
被製造成爪狀的離子振盪切割刃和隨時等待被激活的雷射斬艦刀從哨兵雙臂的裝甲延伸,輕微的運作聲從骨骼中傳進耳膜,然後被另一重震動掩蓋。
林娜再次順著飛船行駛後的痕跡滑開,裝甲內置的引擎開到最小,把哨兵推到下一處最合適的攻擊點。
於是在林娜於下一顆微小的行星上停留的時候,正好欣賞又一艘飛船爆炸的焰火。
伊本哈德聽見通訊器里傳來的叫罵,那些莽撞的傢伙被那個干翻三艘船的神秘人氣暈了腦子。甚至打算同樣派出人對決?
男人嘲諷地笑了笑,始終和戰場保持差不多的距離前進,時不時打出幾發雷射炮。
貓頭鷹在真空中盤旋,精神嚮導的叫聲不停於林娜腦中迴旋。
伴隨著腦中有如詭笑的尖利嘯叫,少女在面罩後極度誇張地扯起嘴角。平時艷紫色的眼睛此刻因著控制全數放開的五感淺到幾乎透明,卻似乎能看見有火焰在透明的淺蓮灰色之後烈烈燃燒。
——以為出來幾個人就能幹掉我?
哨兵一部分意識通過體內晶片連結到裝甲上,直接操縱武器的下一次變形。
等待激活的斬艦刀收回,左手上的另一隻利爪被流體金屬重組成型。
林娜更加輕巧地調整了自己的位置,在更隱蔽的位置等待下一場戰鬥的信息傳來。
青霜號在小行星帶裡面狼狽逃竄。
Ⅸ火力……啊不運算全開的時候絕對不辱沒它這一時代最先進技術結晶的稱號,一個AI就溜著後面一群飛船在小行星帶裡面狂奔,順帶還能和林娜打個配合或者把哪個反應慢的傢伙甩到碎石上。
倖存者們已經全數進入逃生艙,現在停留在飛船生活區的只有一個人。這讓Ⅸ更沒什麼顧忌,什麼挑戰人類極限的操作技巧全數上手,在小行星帶里劃出的航線可以直接拿去畫隨機線。
而西茜婭依舊在重力已經關閉的觀景室中安靜佇立。
說是佇立有些微妙,女子嚴格地說是始終保持著同一位置同一姿態,無論飛船怎樣翻滾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單手扶住艙壁看向外界的動作。
就連她的表情也是始終不變的空洞空白。
沉黑色的眼睛倒映著小行星帶中的黑灰礫石和刺眼煙火,然後終於緩慢地合上。
如風聲掠過的鳥鳴再次響起。天鵝舒張翅膀,極其優雅地滑出了艙壁圍攏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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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無趣地甩了甩手。儘管用於太空戰的武器留不下血珠,但哨兵腦中能想像出那些紅色珍珠脫離爪刃,懸浮於身側時的美艷色彩。
幾具沒了動作也沒了生命的軀殼漂浮在哨兵身後,和碎石一起按小行星帶的規律運轉。
紫眼睛的顏色比方才略微深了些。
哨兵在面罩後的誇張笑容微微收攏,然後向著青霜號預定的航線前進。灰林鴞盤旋在她頭頂,為哨兵指引著方向——不過接下來林娜就不需要精神嚮導的幫助了。
她的五感全數被另一人接管,一切感應此刻指向還在追蹤青霜號的幾艘飛船。無盡星辰降臨哨兵的精神領域,驟然輕鬆的精神讓灰林鴞發出歡喜的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