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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做能做的事情,再去努力做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不然只會是什麼都做不到,對著建築的殘骸無能為力的哭泣!
——她才不要再面對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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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不會再遇到這種情況了。」
在不斷垮塌的金屬零件和建築構件中,林娜·阿德爾於小瑪麗背後幾乎是帶著笑說出了這句話。
「真糟糕啊……」
在半人馬之鑰及時切換對應光能武器清掃出安全區域之前,切爾納伯格已經完成了這些工作。一直以來靠譜極了不像是會在戰鬥沒結束的時候說出這些感嘆的哨兵操作微型龍騎兵系統形成小型天頂架構擋住上面,同時啟動了之前的定位裝置。
「簡直讓我想到了五月政潮的時候。」
小瑪麗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這裝置伸展開來。像是瑪爾達和利亞末引導的一般,金屬線直接扎進了林娜皮膚下面,在尋找到神經後相互接駁。林娜恍惚又悲傷的臉被這種異常感覺刺激得扭曲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下來。
「……我覺得我植入晶片的適應期要被這種感覺帶回來了。」
銀灰色短髮的哨兵在短暫的安靜之後嘆了口氣,抬手揉揉小瑪麗現在和金屬防護系統編織在一起的頭髮,試圖安撫拽著她手腕著急得話都說不出來的小姑娘。
「走吧,小瑪麗。」
自帶動力保證,正懸浮在兩個哨兵頭頂的小型穹頂架構的空隙間,那些沒有順著架構滑下去也沒有被擋住的零件仍舊在丁零噹啷地下墜。
就在這混亂的環境中,林娜·阿德爾從小瑪麗的手指間掙出了自己的手臂,把還是小小的黑暗哨兵往那條也搖搖欲墜的通道推了推。
在金屬包裹之下,黑暗哨兵的感官依然能保證小瑪麗看見林娜藏在頭盔後面的笑臉。
半透明視鏡後面,應該紫色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和之前每次都一樣,看起來平和又溫柔。
「我來引導反物質飛彈的彈道,你呢……走吧。」
「走吧,小瑪麗。」
「這裡留下一個人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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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奧洛娃的皇家劇院,交響樂已經在樂團的全身心投入和觀眾們的微妙沉默中上演到第三樂章。
第二主題已經徹底和那些如同火焰的散碎和弦相融合,不再純淨透明。鋼片琴的聲音逐步弱化,小號和圓號相互配合,小提琴和人聲相互追逐著提升音高。在第二樂章的跌跌撞撞之後,第三樂章里原本的天真執拗已經蛻變成了戰吼。
那是在意識到了自己無法通過戰鬥之外任何方式得到自己本來應該有的時候,終於拿起了武器的戰士。
第一主題和第二主題仍舊相互纏繞。
毒蛇盤繞著樹木,荊棘緊勒著花朵,蝴蝶振動的虹翼上霜雪凝結。
然而,樹木依舊向天空生長挺直不搖,鮮花凋謝一朵就有十朵接在後面綻放,蝴蝶跌落就拼著翅膀被冰雪拽落也要繼續振翅。
不再純淨透明的第二主題仍舊頑固執拗,從第一樂章到第三樂章,它沒有停止過被打落,也沒有停止過繼續奮起。
所以,在銅管樂器和人聲編織出的怒吼中,鋼片琴仍舊用透明的音色在講述那屬於一個或者所有的天真的夢。
這樂聲不斷盤旋,甚至在夏梵特·費爾德巴赫的某些操作之下,終於吸引了星鯨停在相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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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鯨的軀體籠罩之下。
琥珀屋熊熊燃燒。
尼古莉亞宮熊熊燃燒。
留共的戰士就在這裡踏著火焰前進。
像是他們地球時代的前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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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沃羅涅日的通信衛星上,火焰一樣熊熊燃燒。
或者那不是燃燒,只是過高的溫度將整個世界映成一片熔融的熾色。
不過在伺服器機組被摧毀的所在地,看不到這些東西。
不管是小瑪麗還是林娜·阿德爾。
兩個哨兵的感官都能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們,這裡瀕臨毀滅——而毫無挽回的可能。
這甚至不是反物質飛彈發射之前的危機感。
Viathan聚合體以幾乎瘋狂的憤怒在摧毀這顆星星,大概是既然自己活不下去,就拖著這些要毀滅自己的碳基生物一起去死。
小小的黑暗哨兵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
而她對面的人又一次推了推她的肩膀。
「走吧,小瑪麗。你可是未來利馬斯特的大族母呢。」
林娜的聲音聽起來仍舊在笑,隔著視鏡看過來的眼睛依然溫柔。
和林娜·阿德爾的神經相互接駁的儀器已經開始改造哨兵的精神場,讓這裡成為反物質飛彈能追索過來的錨點。
——沒有辦法了。
小小的黑暗哨兵在清醒不過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咬著牙,沒發出聲音。在林娜再一次推動她之前爬進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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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家劇院,人聲終於上挑到了最高點。
海豚音迴旋在劇院裡,幾乎讓人有建築要被呼喊撕裂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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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沃羅涅日的第一通信衛星上,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去聽的聲音了。
哨兵倒沒有坐下來。
林娜看著現在看起來還沒有出現問題的通道,抬手敲了敲耳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