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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婭抿著嘴唇,擔憂且悲哀地看著仍舊在流淚的胡安娜。
事務女官能想到最可靠的那個解法。
畢竟卓婭也不傻。
——但是要是走上了那條路,才是真的……
「我真的想要活下去。」
胡安娜嘆了口氣,聲調輕柔地又一次重複。
「我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真糟糕啊卓婭……我的父親這一回居然真的想要自己動手來殺死我。」
「但是我還是想要活下去。」
「真是的,這是我第二次真·的違背父親大人的願望吧。」
「畢竟……我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在一遍遍重複這一句話的女大公對面,她的事務女官猛然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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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對著曾奕星先生收到的信息或者說情報,無話可說一樣閉了閉眼睛。
「皇帝陛下的腦子……一直都不太好。」
——或者說,留利克帝國現在的皇帝,腦子一直都沒對過。
喜歡對政黨貴族們拉一邊打一邊姑且可以說是他個人愛好,但是動不動局勢失控這麼些年徹底消磨了軍隊對皇帝天然的信任度的帝國近兩百年歷史中只此一位;當然,天真到會覺得塔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失去了一個有手段有能力控制帝國走向的皇長子還沒發覺問題,只覺得是西茜婭·李一個賤人是導致一切的根源的皇帝陛下……
帝國的歷史中又有點兒太多了。
而在擁有這兩個特質的同時,還幹什麼事兒都把自己的責任甩脫得一乾二淨,試圖認為自己是一朵清清白白的出水蓮花的……
在這種人腦子不夠的時候,干出什麼事情都特麼很是坑人。
畢竟他是個皇帝陛下,坑人絕對不可能只坑他自己一個,肯定得搞出個把一群人拽進去的漩渦。
——胡安娜不會相信他能控制住皇家秘衛和貴族私軍的。
也挺可笑。
一位皇帝,被人堅信的唯一一項能力就是他的無能。
「他……不是想控制首都局勢嗎?」
「貴族私軍調動可是要經過軍方鎮守的各個要塞的。」
在軍隊正經混過一段時間前任告死鳥回答了一臉懵逼的混亂星域假醫生。
「軍方選擇了胡安娜不代表他們就能裝作不知道皇帝下了命令,軍隊最多只能把所有消息打包往錯誤的終端發一份而已。」
背後是軍隊也不代表軍隊就會為你不顧一切。
「反正軍隊對胡安娜的信心很足。」
坐在客廳另一端,對這些事沒表現出興趣的西茜婭突然轉頭,揚著眉毛接上了談話。
「和我們對我們皇帝陛下的無能一樣的信心?」
「……那要更多。」
「好吧,所以在帝國人民對皇帝無能的強大信心和對謝斯托娃女大公能解決一切的信心之下,我們能得到一個什麼答案?」
曾奕星的手指在終端上撥弄來撥弄去,就沒了個消停的時候。
「在貴族私軍和皇室秘衛分割了謝斯托娃大公領地之前,我們會面對什麼局勢?」
林娜帶著灰調的紫眼睛格外複雜地瞥了過來。
「……兩種可能,胡安娜在首都假死脫身,或者放棄用各種手段制衡,乾脆自己上位。」
「這有毛區別!」
「區別在於她還愛不愛她的父親。」哨兵說出這句話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嘆息一樣,「以及……她還愛不愛那些在她最窘迫困苦的時候,幫助她活下去的人們。」
「所以我想,她會選擇第二個答案。」
「選擇第二個……我能理解大公閣下對血脈源頭的失望,但是你的第二個例子我是真的很不理解?」
哨兵沒有回答曾奕星的這個問題。
那雙紫眼睛只是帶著一點微妙的悲涼垂了下去。
在客廳的另一段,西茜婭撫摸灰林鴞的手指頓在了梟鳥柔軟溫暖的腹羽里。
『林,選擇第二個,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吧?』
——謝斯托娃女大公可以自己選擇未來向什麼方向發展的,怎麼會像是你想的那麼……那麼……令人難過呢。
帶著灰調的紫眼睛轉了過來。
『西茜婭,胡安娜的精神嚮導也是一隻知更鳥。』
『……這是理由嗎?』
在精神領域裡,濃郁浪漫的接骨木香氣淡了下去,一直靜默地佇立在血腥和細雨之中的哨兵向著純銀打鑄的星球揚起了頭。
『是。』
『畢竟知更鳥就是這種天真的,脆弱的,偶爾也會瘋狂的不可理喻的傢伙。』
——畢竟那是一隻早就把自己擺上了祭壇的,早就瘋掉了的知更鳥。
『覺得那樣對最多的人最好,哪怕怕極了也會一邊哭著一邊堅定地走下去。』
西茜婭知道她的哨兵想起了朱莉·阿爾汀。
因為她也突然想起了那只有著雪雪白胸脯的,脆弱嬌小的知更鳥。
『……林。』
「嗯?」
看著一臉懵逼又得不到答案,在暴力逼問和「我打不過她」的念頭中反覆循環的曾醫生,西茜婭突然也覺得有點兒悲哀。
『謝斯托娃女大公……應該也知道這些消息了吧。她現在會想什麼呢?』
『……胡安娜現在大概在哭吧。』
哨兵的思緒帶著平淡到堪稱漠然的郁意和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