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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姐!」阿飛突然出口。
薄雲回頭瞧他:「放心,老烏龜只收貨真價實的消息,如果我的是假話,他全當沒有聽過,更不會說。」
「賊丫頭,」老烏龜搖了搖頭,抽了很久的煙,才點了點頭,「說說,你想問什麼?」
「第一,林仙兒是否還活著;第二,『鐵甲金剛』鐵傳甲在二十年前犯的血案,到底是什麼?」
「你倒是會問,」老烏龜渾濁的眼睛冒出精光,「恰好,這兩個問題老夫都知道。」
*
從龍神廟出來,薄雲的臉色並不太好看,林仙兒活著的消息她並不意外,這只能說明鐵笛先生一把年紀,男人的好色本性不改,實在活該。至於鐵傳甲在二十年前住進朋友家,趁夜殺了他的消息,她是一點也不信。
其中必定有隱情,畢竟老烏龜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
「阿飛,你在看什麼?」薄雲見阿飛兩次轉頭望向身後的龍神廟,便有些奇怪地問他。
「剛剛,那裡還有人,」阿飛的手握了握緊,「而且很強。」
「比我二哥還強麼,」薄雲居然並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你說若我們聯手和那人打一場,能不能勝?」
阿飛淡淡道:「這要比了才知道。」
「但是我們此行是為了去找二哥,還是不要多生閒事了,萬一死在那裡,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老烏龜可一點也不厚道,」薄雲看了一眼破破爛爛的龍神廟,眼神一凜,「老烏龜的規矩,問消息的人一次只許進去一批,這麼多年,今日是我唯一一次發現他破例。那人若不是來問消息的,那……」
「怎麼?」
見她沉吟不語,阿飛問了一句,薄雲卻搖了搖頭:「沒什麼,或許是我瞎猜吧,只是突然想到,若參考百曉生的兵器譜上排名,以我們感覺到的那股氣息,也只有可能是那幾人而已。」
「呂鳳先,上官金虹,郭嵩陽,胡不歸……會是誰呢?」薄雲思考無果,嘆息一聲,同阿飛一起駕車而去。
就在薄雲走後,從那小湖後的茅草屋內,走出一人,寬大的斗笠遮住了他幾乎大半邊臉,這人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山,冰山。
其實他的身材也不算十分高大,但看起來卻令人覺得高不可攀。
老烏龜見到此人,立即起立,態度居然恭敬得很,喚道:「老爺。」
這人淡淡應了一聲,道:「那個女孩子,在找一個灰色眼珠的人?」
他的聲音很奇怪,既不冷酷,也不險森,只是平平淡淡的,絕不帶絲毫感情,無論說什麼話,都好像是在念書。
因此更令人覺得不安。
老烏龜如實答道:「是,她找了十年,每年都會來問老朽一次。」
「哦?那你知道嗎?」
「老朽當然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
「有些事,的確應該不知道,」這人吩咐,「這個女人的資料,還有隨她一起來的少年,都呈到我的案頭,任何人不許經手。」
「是,」老烏龜應道,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但是薄雲在江湖上留下的信息並不太多,她常年在偏遠的山區和塞外等地方活動,行蹤不定,因此消息也很少。那個少年,也是初入中原,所以……」
「我聽說,人老話多,」這人突然打斷他的話,「你是這樣嗎?」
老烏龜的臉色一變:「老朽……不敢。」
「很好,」這人背著手,看似緩步行走,身形卻極快掠過幾個地方,平淡的嗓音一路響起,「如果不是今天碰巧來,我倒還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找他。」
「這個女人,留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唔,如果大家都想看念安和阿飛這對表兄妹在一起的話,倒是可以讓念安出現在接下來的正文,但前提依舊是阿飛苦逼地早死了母親~
☆、淚痕
薄雲又做了那樣的夢。
那年,種蠱不過幾年的她,一般的小毒已於她無任何阻礙,但是天下奇毒不少,使毒的能人也不少。
何況是極樂峒五毒童子的寶貝毒蠱。
她好不容易從五毒童子的手下逃出,路遇伊哭和藍蠍子,那是她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在江湖上半點名氣也沒有,若不是這兩人太有特色,她也不知道是他們。那時候她體內毒蠱發作,痛得要死,支撐不住,半昏迷在路邊,將死未死。
伊哭停下,他和藍蠍子說了些什麼,然後藍蠍子扔了一株藥草到她面前。
那株藥草能為平常人續命三天,對她來說,只要活著,那人為她種的萬王蠱,就有時間殺死體內的毒蠱。
只是蠱蟲雖死,毒素未除。
她昏昏沉沉,躺在一艘破舊的木舟上,隨水漂流,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
後來,有個孩子將她從木舟上拖了下來。
「你要死了嗎?」孩子問她。
她那時已經好些了,只是又累又餓,眼睛也睜不開,聲音虛弱得很:「我想大概還不會死吧。」
孩子「哦」了一聲,然後就走了。
她一個人躺在那裡,想起了開滿梅花的李園,想起了大表哥,還有二哥和姐姐,想著想著,她覺得自己有了點力氣,可以爬起來了。
「原來你已經能起身了,」薄雲看見眼前出現一雙穿著草鞋的腳丫,竟然是剛剛那個孩子的聲音,他將什麼東西遞到了薄雲的眼前,「喂,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