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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人絕不會順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身法,這人「噔噔」兩步上樹,隨手一揮,那劍鋒居然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直直刺向薄雲咽喉。

    匕首出鞘!

    薄雲仰頭,電光火石之間,她的匕首已正抵上那人的劍。

    一柄極薄的、和阿飛一樣沒有劍鞘的劍。

    「鐺」,輕輕一聲落地的響聲,這人被薄雲用箭刺破的斗笠,終於不堪重負,裂成兩半,落到了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薄雲下意識抬起了頭,終於看清了這個不速之客的真容。

    是不認識的人。

    但卻有一雙令她似曾相識的眼睛。

    薄雲的身形微微一晃,隨即如一片落葉般從樹藤上飄飄而下,右手無力垂下,鋒利的匕首從指尖滑落,「叮噹」一聲跌落在岩石上。

    這人從空中向她刺來,極快的劍速,殺人的劍法,冰冷的利劍。

    薄雲又一次看清了他的面貌。

    灰色的,既沒有感情,也沒有生命的眼睛。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並沒有閃避,只盯著那刺過來的一點寒星,輕輕道——  

    「小荊?」

    疾風忽然停了。

    這人的身形一轉,忽然變了勢,落在地上,隨手將劍插入腰間,踏過滿地的屍體,他直起身子,薄雲這才發現他很高很瘦,那雙灰色的眼睛幾乎是在俯視著她,漠然地、仿佛空無一物地朝薄雲看過來。

    「你是誰?」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給自己撒花

    ☆、故人

    「你是誰?」

    荊無命很少說話,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通常荊無命只問話,不答話,而當他問完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他的劍必定出鞘!

    一出鞘,必取人性命!

    但是——但是對面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她竟閉口不言,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纏在她頭上、包住她大半張臉的頭巾,已在先前的纏鬥中掉落,露出一張有著奇詭花紋的臉來。

    女人,一個貌若無鹽的女人。使用弓箭,身手不低,荊無命從沒有從主人的口中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樣的女人。

    可是他也並不關心。

   

    他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如果這一次這個女人再不回答,他絕沒有耐心再問第三遍,他手中的劍已隨時準備再次浴血。

    可是這一次,她依然沒有回答他。

    她居然鬆開了執弓的手——這是一個不準備再動手的信號。

    然後她用從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

    此時,天漸漸陰下來,烏雲遮住了陽光。

    荊無命以為那會是暗器,畢竟江湖上很多技不如人的傢伙,會使用這種東西保得一命。

    但那既不是暗器,也不是毒藥,而是一張紙。

    準確來說,那是一對紙折的小人。

    兩個小人手牽著手,竟是用同一張紙折成,有頭髮有衣服,手工精巧得很,只是周圍都起了毛邊,紙張也發黃,似已很舊。

    荊無命覺得那樣東西很眼熟,可是一時之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東西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向對面的女人,冷冷問:「這是什麼?」

    女人仍然沒有回答他。她俯身,逕自將那對紙人放在了面前凸起的一塊岩石上,然後抬眸,注視著他的眼睛,低低道:「還給你。」  

    她將掉落在地上的頭巾拾起,重新包在頭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她纖細的背影映在荊無命的眼中,他能看見她背後的空門大開,只要一劍,一劍就足以取她性命。

    不過,荊無命從來不屑在對決上占人便宜。

    於是他也收起了自己的劍。

    莫名其妙的女人。

    荊無命皺了皺眉,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他已完成了主上交代的任務,雖然被一個女人貿然闖入,但她並不是目標,放過也無妨,他已可以回去復命。

    但是……

    那對紙折的小人,仿佛磁石一般,牢牢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其實荊無命很少有想知道的事情,因為除了殺人的劍法,他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去想。可是自從那個女人喊出「小荊」兩個字後,他卻不由自主地在腦海里反覆地思考,她是誰?她為什麼會這樣叫我?

    明明,這個稱呼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被人提起,久遠得他也要忘記了。

    荊無命撿起了那個女人放在岩石上的那對紙人。很舊的紙,薄且脆,看得出那個女人很愛護它,一直保存得很好。

    荊無命閉了閉眼,努力想回憶出這種紙人的折法,可是記憶里唯有模糊的幾個動作,無論如何也無法還原全部。  

    除了劍法,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再記得,也不願去回憶。

    久而久之,該忘的,不該忘的,他都已想不起來。

    但是那個女人並沒有走遠。

    荊無命握著那對紙人,抬起頭,遠遠的,密林的深處,一道纖細的身影立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他知道,她必定在看他。

    此刻,一道驚雷突然響過天際,淅淅瀝瀝的雨滴落下,緊接著越來越大,很快變成瓢潑大雨。

    下雨了。

    即便是枝葉茂密的密林,也擋不住如此的雨勢。荊無命習慣戴著的斗笠已被那個女人劈成兩半,沒有了能用來避雨的器具,他的衣裳很快被雨水打濕,包括那對握在他手上的小人,即便他將它放入了袖中,也迅速和袖子一起被雨水打濕,化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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