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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李園裡頭藏著寶貝,還說這東西是我姐姐的嫁妝,你說他怎麼可能不回來看看?他又是獨自出門,把姐姐一人丟在家裡。你說,都好好一起過了兩年,他怎麼還不知道夫妻是要有難同當的?」
「中原很危險。」阿飛言簡意賅。
「可是姐姐只會擔心他有沒有事,唉,算了,我給姐姐回信,二哥那邊我會好好注意的。」
這時,念安突然插口:「那對爺孫正在說龍嘯雲。」
薄雲眉毛微揚:「他們說什麼?」
「龍嘯雲這兩年來不見人影,一直恨著李尋歡,找了兩個人要殺他呢。」
薄雲和阿飛對視一眼,薄雲先嘆了口氣:「這話估計有八成是真的。這樣看來,二哥這次回中原,是步步有殺機,感覺一切都在針對他啊。」
薄雲又了口氣,搖頭晃腦道:「我回想了一番二哥的生平事跡,細細推算,這麼想李尋歡死的人,目前只能想到兩個。」
阿飛道:「誰?」
「上官金虹,和林仙兒。」
「上官金虹的龍鳳雙環位列百曉生兵器譜第二,排名第一的天機老人不見蹤影,如今李尋歡是他最大的威脅。他隱逸多年,兩年前突然組建金錢幫,勢力遍布江湖,來勢洶洶,看來是要爭一爭誰是武林霸主。不過這人既然有霸氣,倒也不至於使雕蟲小技,頂多是逼迫我二哥現身,然後親自和他一決雌雄。」
「倒是林仙兒,兩年前住在李園,和龍嘯雲狼狽為奸,指不定從龍嘯雲口中聽到了二哥和姐姐多少事情。梅花盜的事情傷了她的元氣,如今恢復過來,真真假假地弄出個寶物的風聲,存心害我姐姐和二哥,最有可能了。」
阿飛沉默。
「你不信麼阿飛?」薄雲搖頭:「像林仙兒這樣的女人,以為全天下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的衣裙下,唯獨我二哥對她嗤之以鼻,她必然恨透了他,認為他是自己最大的威脅。阿飛,女人恨起一個男人來,不需要什麼深仇大恨和利益糾葛,是沒有多少道理可言的。」
「你對女人的了解還太少,當初栽在林仙兒頭上,算是吃了個教訓,千萬別再栽第二次,」薄雲看了一眼旁邊認真聽戲的念安,忽然一笑,「不過念安真是個好姑娘,你若辜負了她,那依我看,你一輩子也討不到老婆啦!」
阿飛「嚯」地一下起立,冷冷道:「走。」
害羞了?薄雲眨眨眼,笑而不語。
念安側頭看著他,奇怪地問:「去哪裡?」
「找林仙兒。」
*
【月仍未缺。
山泉在月光下看來就像是條閃著光的銀帶,一陣淡淡的幽香傳來,抬起頭,梅林已在望。
梅林深處,已隱約可以望見精緻的小樓一角。梅花旁,就是泉水的盡頭。一線飛泉,自半山中倒掛而下,襯著這片梅花,更宛如圖畫。
小樓的燈光亮著,一個男人慢慢的走了出來,神情雖然很愉快,卻顯得有些疲倦。
門裡面伸出一雙白生生的手,拉著他的手,晚風中傳來一陣陣低語,似在珍重再見,再三叮嚀。
過了很久,男人才慢慢走下樓梯。
他走得很慢,不時回頭,顯然還有些捨不得走。
小樓里的昏黃燈光照在男人身上,薄雲看清了他的面容。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而魁偉,但看來卻絲毫不見臃腫,反而顯得很瘦削矯健。他面上帶著種奇異的死灰色,雙眉斜飛,目光睥睨間,驕氣逼人,頜下幾縷疏疏的鬍子,隨風飄散。
他的背後還斜插著一柄烏鞘長劍的黑衣人。】
「嵩陽鐵劍郭嵩陽,」薄雲低低笑起來,她的聲音在風中飄飄忽忽,充滿諷刺,「這真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妓院,江湖上還有哪個男人不為她傾倒呢?」
她看了阿飛一眼:「你早就知道這個地方。」
阿飛沒有說話。念安拉了拉薄雲的衣角,小聲道:「我們是無意中發現的,阿飛、阿飛不開心,他不喜歡這裡……」
「什麼人?」郭嵩陽厲聲喝道。
「嵩陽鐵劍名不虛傳,」薄雲從梅林中步出,「多年之前,我和前輩曾有一面之緣,想不到多年後會以這種方式再會。」
一身黑衣的男人的眉頭先皺起,隨即鬆開:「你是……嶺南森林的那個小姑娘?」
「是,」薄雲微笑,「我來找林仙兒問一件事,於前輩嘛……倒是沒有關係。」
「什麼事?」
「私事,」薄雲輕描淡寫,「我的男人被她給勾引了,我來找她理論,或許還會撒潑打架,女人家的事情,郭前輩還是莫要過問的好。」
郭嵩陽一噎,變了臉色。他雖然抱著和林仙兒各取所需的態度,也知道她的「約會」很多,但聽到別人當面說出她有別的男人,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阿飛此時看了他一眼,沒給什麼表情。
不過,郭嵩陽還沒來得及問薄雲,為什麼來問這種事還要帶一對少年少女來,薄雲已殺氣騰騰地衝進小樓。
樓中竟無人。
郭嵩陽一怔:「這、這不可能……小樓只有我所站的一個出口!」
「有秘道。」此時,站在薄雲身後的少女突然開口,她上前一步,掀開床板,床下竟真的有一條秘道。
薄雲知道,念安對機括之流有著極高的造詣,也不知師承何處。此時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她只關心一件事:「秘道通向何處,可不可以過秘道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