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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山筍,是醃篤鮮嗎?」聽到熟悉的詞,派蒙急不可耐地補充了句,她的口水看上去就快流到下巴了:「熒,我們去輕策莊采點來吧,我突然好想吃萌萌的筍呢!」
「醃篤鮮的確好吃,但是做起來可慢了,每次燉的時間我都抬不起眼皮,直接醃了多簡單啊!居然還有人說我山豬吃不了細糠,還應和,真是……」
華予似乎絮絮說起了往事,可話音又戛然而止,她頓了須臾,又探下身悄悄問熒:「那個,旅行者,你知道鍾離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這問天外來客各國的文字書寫,相當於對牛彈琴。熒茫然搖頭,華予也不失望:「欸,沒關係,我還是當面問吧。」
「鍾離真在前面啊!你們看三碗不過崗那!鍾離!!」
眼尖的派蒙第一個發現了要找的來人,她高呼起來,往田鐵嘴的方向疾飛而去。
熒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身邊的華予,華予也確實往派蒙的方向眺去,嘴裡還嘀咕著如同腹誹的話:「哇,他還真退休了,以前換誰誰想得到啊。」
她又一歪頭:「也是,璃月港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還在就挺好的。……怎麼了,旅行者,我臉上有什麼嗎?你不走麼?」
熒搖頭,又點點頭。
過去是要過去的,不過看她不著急的樣子……不知道岩神「仙逝」,又不知道他已經退下岩神位置,往前聽魈說,璃月也有閉關修煉一開門扉世上千年已過的仙法,難道這位,就是魈口中的,出關入世的仙人?
沒神之眼,沒什么元素力,好像只手無縛雞之力小貓的出關仙人?
疑霧叢叢在她頭頂盤旋,熒索性帶著華予追派蒙而去。
恰好摺扇往手心一敲,田鐵嘴結束了評書一段,鍾離一如既往地坐在紅木圓椅上,捧著白瓷彩竹的茶杯在飲。
秋日近於尾聲,清晨還冒著涼寒,熱茶滾滾的白氣逸散於人的視野,周邊是笑著讓田鐵嘴再來一節的嘈雜。鍾離對此大約習以為常,只在派蒙高聲喊他的時候轉過了首,那雙明金的瞳眸穿過氤氳上升的霧氣,看到了遠處走過來的人,熒不知為何,覺得他身上的時間忽然靜止下來,像悄無聲息落滿平原的雪。
但也可能是錯覺,因為他的視線又移向了嘰嘰喳喳的派蒙。
「早上好啊,鍾離,我們帶了個說認識你的人過來!」派蒙連珠炮般地說起了先前發生的遭遇,沒了才好奇追問:「所以,你認識她嗎?」
華予早站在原地不動了,她嘆了口氣:「雖然我臉皮挺厚,這個時候也有點想清蒸小派蒙。」
熒還沒能理解華予的意思,只見鍾離竟然笑了起來,他曾經被派蒙逗笑過好幾次,但似乎也沒見他這般笑過,幾乎笑得快雙肩慄慄。
華予無言望天,腳下像生了根紋絲不動:「就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來這,就應該爛死在外邊。」
熒有些想笑,但鍾離的視線已經望了過來,於是她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向華予。華予沒能抵過這種「你為什麼還不過去」的眼神,她磨磨蹭蹭跟在熒身後,隨著熒止住腳步。
面前人的目光已經越過前邊旅行者,落到了她的身上:「你還是老樣子。」
鍾離的目光溫和平靜,眼梢帶笑。華予眨了眨琥珀眼:「原來過了那麼些年再見,你會說這種話。」
她認真盯著鍾離看了片刻,困惑地左右晃頭:「歷久彌堅的玉器原來也能千瘡百孔成這個樣子啊,雖然有所預想,但好像從理智上還有點不能接受。」
鍾離悠悠說道:「以理性而言,只論故友之間,我已算得上頭籌了。」
他緊接又說:
「你的氣息太過孱弱,我竟沒察覺到你走進璃月港中。未曾想到,我還有連續兩次認不出你們的一日。」
華予歪了下頭,她瞬間東張西望,可回過頭後,她仿佛明白了什麼,於是聳了肩:「那我們扯平了,我也沒能找到你,是這位旅行者和派蒙帶我過來的。」
鍾離的目光落到熒手裡的辛夷花上,他似乎怔了一怔,金眸中的複雜情感又浸入水面。他放下彩竹茶碗,黑金衣擺翕動,便站起身來。
周圍好奇看著事態的見鍾離要走,紛紛七嘴八舌挽留:「鍾離先生這就走了嗎?不是說好要討論下田鐵嘴這廝的新本子嘛,您這一走,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聽上新本子啊!」
「是啊是啊,如果有朋友……也是位年少英雄吧?朋友來了,也可以和我們一起評完鐵嘴再說嘛!」
田鐵嘴也附和:「是了是了,這新本子不請鍾離兄斧正一二,著實是有些羞於講出口……誒喲,誰叫我這廝!」
在群雞聲鶴斗中,鍾離無奈道了歉:「著實抱歉,故友來訪,要事在身,恕這段時間不能作陪。恰好田兄的新本子裡,有些地方連我都不太清楚,我這位來訪的好友卻正是行家,她又急著尋親,不便停留。若蒙各位不棄,待我請教完我這位朋友,日後再來商酌。」
華予滿臉茫然,但見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她依舊下意識小雞啄米,滿嘴跑舌頭:「是是,對不住啊,我找我一門姓若的遠方親戚,如果你們有見過他,麻煩告訴他一下,有個叫鍾小花的人在找他,姓摩的親戚已經找到了來著……」
熱心腸的書友們紛紛拍胸脯給華予保證,雀喧里,鍾離看向熒與派蒙,他神色沉靜,眼裡卻仿佛有著嗟嘆:「我知道你們好奇,但眼下並非解釋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