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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損的鎖鏈吱呀,不斷鎖緊龍王的軀體喉頭,淋漓鮮血淌下,龍王依舊在夢裡微笑。
即便他睜開眼,就會忘了這歲月長河中擷取的一片,以及故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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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你哥我哥那裡借個梗~
第9章 傾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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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和派蒙在往生堂門口等鍾離和華予。
天穹明亮,團雀們在紅葉黃櫨的枝梢上緊挨著啁啾,她們還沒從說書人的故事裡走出來,又震撼於華予居然向鍾離借錢還借成功了。以及上好的香又是怎麼回事?
「按故事裡說的,小花和鍾離若陀,他們的關係應該很好吧?」
派蒙用小手卡了八,比在下巴上,肅然中帶著極大的迷茫:「一般去看望好朋友會帶香嗎?往生堂的香,不是祭拜用的嗎?」
若陀只是被封印了,沒有死吧?
好問題。熒也想知道為什麼。田鐵嘴的故事裡,那三人推杯暢飲,共敘嘉時,仙人做派十足……歷史似乎和故事有極大出入?
倏而門扉吱呀開了,她們抬頭望去,卻並非他們等待的人,而是位黑衣六角帽的活潑少女蹦了出來。
「哇,你們在等著客卿和他的那位朋友嗎?」
輕快地跳到了意料之外神色的熒和派蒙面前,胡桃伸手拎了拎被疾風帶歪的帽子,她湊前說:「不巧,他們要拿的香被收在不常用的匣子裡,小妹正在滿頭大汗找鑰匙呢~放著眼下最流行的沉榆香不用,非要用什麼,返魂香!你說怪不怪?」
「客卿的朋友也是個大古董,你們知不知道她是什麼來歷?」
胡桃興致盎然,可她總覺得鍾離並不想讓華予知道說書人口裡的故事。熒看了眼派蒙,派蒙意會,她連連擺手:「不,不知道,鍾離沒有和我們說!」
「誒~是這樣嗎~」
熒悄無聲息地擋在差點沒繃住的派蒙面前,事關朋友,她必須把這個秘密守住。胡桃無功而返,她失望地「嘖」了聲,接著將手背到身後,在原地歡快地晃:「非人又非鬼,故友是何人?」
「我見羈魂半鬼錄,秋壟焚箔苹蘩多~」
胡桃的詩總是能激起人一身雞皮疙瘩,熒和派蒙還沒來得及問話的意思,鍾離和華予已經從往生堂走了出來,鍾離面浮歉意:「旅行者,派蒙,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沒事,胡桃都和我們說了!小花,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呀?是酒嗎?」
派蒙眼尖地瞧到華予手上提著的皮囊,華予舉起來晃了晃,酒水搖晃發出嘩啦聲:「對啊,鍾離釀的準備春天喝的酒,被我挖出一壇,準備帶過去給人嗅嗅,就是口感沒有春酒好。」
鍾離頷首:「秋醴比之春醪,體色更清,只是滋味甘醇方面,較之不如。」
華予咕噥:「那又怎麼樣,他又不能跳出來打我。」
派蒙傻不愣登地接話:「意思是,如果他沒在地下,就會出來打你嗎?」
鍾離難得展顏:「那可不好說。」
華予哼了聲,拒絕對鍾離的話作出評價,派蒙還想問個清楚,被熒伸手拉了拉——胡桃還在旁邊呢!
還好往生堂堂主對什麼地下打架不敢興趣,她彤朱的眼眨了眨:「既然是客卿的朋友,我也不說討嫌話了,但正是因為是客卿的朋友,下次光臨一定給你大折扣——棺木墓碑九折,喪葬一體八折哦!不知道這位客人有沒有興趣?」
「呃,棺材估計用不上,我們這種人也不興啥衣冠冢啊。」
並未被冒犯到,華予認真考慮了會,拒絕了:「儀式應該也在往生堂預定過了,不過紙錢香燭還是可能會的,啊,對了,也請堂主多關照我們家小鍾。」
「啊?好好。你們忙,本堂主先走啦!」
下意識握手到七葷八素,胡桃忙不迭說完,便雲裡霧裡地走了,邊走還邊嘀咕:「預定?難道是爺爺,莫非又是位仙人?鍾離還需要什麼關照……」
胡桃走後,鍾離才斂了神色去睇華予:「哪裡學的怪話?」
華予理直氣壯:「璃月百態,我也見過,有什麼不對嗎?裝一裝長輩,顯得你家裡有人嘛。」
「哦?家裡有人,說的是那次你和若陀喬裝幼童,在街上翻口喊我『娘親』的那回事?」
「誒嘿嘿,那個~」眼看鐘離要翻出舊帳,華予趕緊扭頭看熒和派蒙:「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不,別啊!熒和派蒙在無聲地吶喊,什么娘親,說清楚再走啊!
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們被華予硬生生推走了。
……
伏龍樹並不受季節的影響,丹色的葉片在高大葳蕤的樹梢上簌簌。奼紫嫣紅的野花大約是被龍王鮮血滋養,絲毫不見枯萎的跡象,恣意地舒展柔軟的花瓣。
華予蹲在惡龍石碑前,從身上掏出兩枚燧石,鍾離俯下身,將手裡提著的青竹香籃放在她身邊。
熒和派蒙眼睜睜地看到華予把杵地上的三炷香全部點燃,澄澈酒液汩汩倒滿白釉酒碗。返魂香洌清幽遠的氣息在空中逸散,華予裝模作樣,「啪」的一合掌:
「尚饗~」
連咂嘴的鳥雀都沒被驚飛,巨樹之下,萬籟俱寂,華予放下合十的手,錘了錘膝蓋的紗裙,她盯著石碑,面露不解:「他為什麼不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