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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道:「你笑什麼?」
陸嘯乾脆道:「我不同意。」
江凌道:「我話已至此,你還是要帶人有?」
陸嘯道:「必須要帶。」
江凌冷哼一聲道:「怕不是青儉堂另有所圖,找秘籍是假,藉機報復是真。如果是這樣,那就別怪我不給面子了。」
陸嘯陰著臉道:「江公子今日可是確定要趟這趟渾水?」
江凌道:「非蹚不可。」
陸嘯道:「好說不聽,非要硬來。既然赤玉堂存心阻撓,今日就休怪我不客氣!」說罷指尖一個響指,那幾個裝著「賀禮」的木箱子裡居然就跳出七八個帶刀的黑衣刺客來。再加上他身旁原本就跟著的幾個護衛,一下子數十人,竟是把謝家大門和圍牆堵得嚴嚴實實,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不等江凌下令,廊下赤玉堂的護衛便已經齊刷刷圍上,雙方劍拔弩張,隨時開打。一時間原本喜宴的大堂里亂作鳥獸散,急於逃命的賓客撤得心急火燎,不一會兒大堂里便只剩下了三撥人——
青儉堂,赤玉堂,以及清龍鏢局。
魏辰星皺著眉頭對江凌低聲道:「江公子,你不用蹚這個渾水的……」
江凌趾高氣昂道:「笑話,赤玉堂若是因為你等卑鄙惡人而蒙受了污衊,我這個少堂主的顏面何在,讓我以後還怎麼在生意場上混?!」
魏辰星聽完他這一番話皺眉緊蹙,可他也深知江凌並不是故意刁難,只是為了護他才故意這麼說,故而並不再多說其他。
也不知三方是誰先動手,就已經陷入了混戰。
赤玉堂和清龍鏢局顯然是同一陣營的,但畢竟江凌此行並沒有預料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故而隨行護衛也只有那麼幾人而已。而此地雖是清龍鏢局的地盤,可說到底清龍鏢局也只是鏢局,日常對付山賊而已,並無多少真正習武之人。
青儉堂數十名殺手各個身手毒辣,竟是牢牢占據了上風。或許陸嘯就是憑藉這麼一個機會,才得以在眾人面前拆穿魏辰星的真面目,然後對他下狠手。
魏辰星原本便不擅長近身戰,一來二去便開始疲於招架,只不過靠著心底最後一點無名火支撐著他的身軀不倒。他不敢看謝廣,不敢看老金,更不敢回頭看一眼謝真。
他知道,自己又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陸嘯在一旁作壁上觀,場上的局勢他看得一清二楚。謝廣的那一點酒勁早就醒了大半,他雖對魏曉風隱瞞自己真實身份的事心存芥蒂,卻也明白此時不是見死不救的時候。他與老金二人領著四五個身強體壯的鏢師一同抗擊,雖功夫不濟,但在赤玉堂的共同配合下一時倒足以抵擋住一部分刺客的腳步。
陸嘯收起摺扇,拇指輕輕按動扇骨上的機關,一支藏於扇中的精巧袖箭飛了出去。袖箭裹挾著不易察覺的細微風聲凌空划過,然而箭未近身,已被刀背攔下!
江凌道:「小心,有暗器!」
陸嘯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只見他微微轉動扇骨,以拇指再次撫過機關。頓時又有數道袖箭連續射出——
魏辰星已有防備,立刻旋身而起,數支短箭堪堪與他擦肩而過。然而身旁兩聲嗚咽,已有兩人中箭,其中一人當場倒下的,竟是謝廣!
清龍鏢局的人紛紛放下手中武器去照看謝廣的傷勢,不遠處的廊下也傳來謝真的驚呼聲。然而魏辰星根本來不及停下去照看謝廣的情況,清龍鏢局一方的防線已破,黑衣刺客對他的攻擊更加針對明顯起來。
江凌好不容易近身到魏辰星的背後,暗呼道:「我們人手不足,怕是抵抗不住太久了。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魏辰星招架之中眉頭緊蹙,並不言語。
江凌催促道:「喂,打不過先溜,你找路總會吧?」
魏辰星道:「不用,你留下,我引他們走。」
話音未落,魏辰星飛身上瓦,身後頓時數道黑影尾隨而上。
江凌道:「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
只是話說出口哪裡還有回覆,瓦上黑影已經消失在牆頭後。
清龍鏢局裡頓時人去空空,一片狼藉。江凌趕緊指了兩個護衛一同跟上去支援魏辰星,自己則率先去探查謝廣的傷勢。
人群中只聽見謝真的哽咽之聲,江凌推開亂糟糟的人群一看,謝廣箭傷在胸口,恐怕凶多吉少。只是周圍一眾人還都未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面對此情此景都慌了神。直到江凌朝眾人嚷道:「愣著幹什麼,快去找大夫啊」,眾人這才嘰嘰喳喳散了開去。
謝真匐在謝廣的身邊,聽到江凌走來,她回過頭一把掐住江凌的衣角,帶著顫抖的哭腔道:「他在哪裡?」
「你問魏辰星?」江凌頓了一下,指了指剛才他們跳牆離開的方向道:「他把刺客引走了。」
謝真撿起一旁地上的劍站了起來,她的身上沾滿了謝廣飛濺出來的血。謝真推開人群衝出門去,朝江凌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江凌驚呆了,竟忘記了要拉住她,更加忘了要問清楚她到底想去殺誰。
月色下數道黑影飛身瓦上,除了帶過的風聲和偶爾踏碎幾片瓦而掉落到地上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響。
這是刺客與殺手之間的單純較量。
離開清龍鏢局的範圍,魏辰星已是隻身一人,無牽無掛。他一連跑出幾條街,將身後之人引入晦暗無人的城邊角落。他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之上,任何氣流帶起的風吹草動都無法逃過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