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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陸離訕訕笑了一下。「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是塞牙縫的。」
江凌繼續道:「如今謝廣已死,魏辰星也不知去向。清龍鏢局沒了主心骨,今後何去何從更是個未知數。」江凌嘆了口氣。「只可惜了那個叫阿真的姑娘……」
當夜犯事之人自此消失地無影無蹤,地方衙門雖接了案卷卻有心無力。江湖的仇自有江湖人可以報,只是魏辰星在江湖上形單影隻。江湖茫茫人海,又有誰會為了魏辰星的事甘心去招惹青儉堂,又有誰可以給謝真一個交代呢?
江凌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更不會賭上整個赤玉堂的存亡開玩笑。
只是他很不甘心,不甘心看見無辜的人白受欺負。
蕭陸離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已經瞧出了江凌緊蹙著的眉頭,他碎碎念道:「他日姑蘇城外一別,也不知葉小兄弟現在何處。倘若他聽聞此事,會作何打算呢?」
江凌順著他的話微微一想,道:「葉洵然再怎麼說背後也有靈隱山莊給他撐腰,現任掌門又是他的同輩師兄。如果說硬要救魏辰星一命,由葉兄弟出面求情的話,靈隱山莊多少會拿出些穩妥的主意吧……你的意思是,此事要去求靈隱山莊?」
蕭陸離道:「事出江湖,答案自然也在江湖。這件事歸根到底的起因是二十年前的和風醉,如今要找人幫忙,當然也只能看在他的面上……」
江凌豁然開朗。
蕭陸離收起手中的毒鏢。「那要不要在下替你跑個腿,去給那位阿真姑娘指條明路?」
江凌雖覺得這個主意不算最好,卻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來。便應允道:「你貿然前去怕是阿真姑娘不一定信你,那日畢竟我在現場,阿真姑娘也認得我,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話已至此,兩人隔日清晨便又親自啟程去了一次清河坊。而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行至清河坊,卻吃了個閉門羹。
清龍鏢局大門緊閉。
蕭陸離敲了半天門無人應答,只好找個角落跳上圍牆一探究竟。牆角下的江凌只見他環顧四周後搖了搖頭,回頭道了句:「稀奇,人去樓空。」
門口河道中的撐船老叟見他們尋人不得,搖著頭喃喃道:「都散夥嘍……沒人嘍……」
江凌上前問道:「請問老人家,謝家如今一個人都沒有了?」
老叟道:「沒嘍,全走光嘍……」
江凌繼續追問道:「謝家不是還有位小姐,去了哪裡?」
老叟道:「她前幾日騎著馬,孤身一人往城外去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總之啊,她出了城就再也沒回來過……」
江凌「啊」了一聲,面色儘是一片茫茫然。
魏辰星第無數次從昏迷中醒來。
他的劍傷已經被人處理過,熱症卻反反覆覆。
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更分不清在他身上流逝的時間。
在這周圍是一間暗無天日的小屋子,沒有窗,甚至連門都是被人從外面鎖死的,只不過每隔固定的時辰會有人送飯進來。魏辰星每次清醒時會根據有人送飯進來的時間在牆上劃上記號,根據有記錄的記載上來看,起碼已經送過五頓飯了。
他猜測,外面至少已經過去三天了。
有時候他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勉強能感受到有人曾經進來過,可每次來人在他身上做些什麼,說什麼話,他卻都記不清楚。
好在魏辰星每次清醒的時間都會儘量堅持比上一次長久一些。他安安靜靜地躺著等待,一動不動,就像仍舊在昏迷中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等到了開門的聲音。
來人走到床榻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後道:「熱症暫且退了。」
另一個聲音道:「距離上次多久了?」
先前那人道:「六個時辰。」
「已經六個時辰了?」那個青衣人的腳步來回踱了幾步。「現在帶他去見堂主。」
話音剛落,他正想要去抓魏辰星的胳膊。只不過手還沒碰到對方衣角,就被魏辰星反手扣住了腕口——
黑暗中明晃晃的燭光。
四目相對。
雖然明知道魏辰星此時只要朝著反向用力一扭就能斷了自己的腕,但那青衣人在臨危之際倒也不先自亂陣腳。只不過頓了微微一會兒,便低聲道:「我不逼你,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再晚幾日。」
魏辰星道:「去哪裡,見誰。」
青衣人道:「青儉堂,陸堂主。」
「陸聞天……」魏辰星喃喃道:「我在青儉堂?」
青衣人道:「這裡不是。」
魏辰星垂下眸子。他心想此地就算不是青儉堂,應當也非常靠近了。便緩緩從榻上直起身,坐在榻沿上。他略微試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因為牽著被劍傷貫穿的肩胛而暫時無法抬起。魏辰星皺了一下眉道:「如今我已經到了你們這,逃想必是不可能的。找我來所為何事,不如直說。」
青衣人開門見山道:「你確實是和風醉之子?」
魏辰星道:「我是孤兒,不記得父母。」
青衣人道:「《烈火寒冰錄》究竟在何處?」
魏辰星道:「並未見過。」
青衣人頓了頓,又道:「你的熱症,發病之時如何破解?」
魏辰星眉頭蹙了起來。
這個答案,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