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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辰星抬起頭來,語氣不帶任何情緒:「你不捨得讓我死。」
他故意晃了晃手臂,發出鐵鏈的冰冷聲響。
——「他捨得我都不捨得!」
一聲高調的吶喊隨著腳步聲一起踏進門來,陸嘯趾高氣昂站在青衣人跟前,好像要特意把他和陸聞天隔開一段距離似的。
陸嘯交叉雙臂道:「戰鳩,我早就跟你說過做事要講究方法,要挾人這種法子早就不靈了。」
縱使平日裡再怎麼瞧不起陸嘯,可人家畢竟生下來就姓陸。在青儉堂的地盤,這就是絕對高人一等的籌碼。那名為戰鳩的青衣人隱忍著嫌惡的表情微微皺眉道:「怎麼,你有辦法?」
陸嘯道:「那是自然。」
他本不想在戰鳩面前表現自己的成果,但陸聞天沉著臉道了句:「少賣關子。」,陸嘯便只能一臉不情願地從袖籠中取出一封信來。
魏辰星只瞄到一眼就發起狂來,那是葉洵然在節前寄給他的信。
「別動它!」
鐵鏈被他拉扯出刺耳的碰撞聲響,陸嘯朝他相反的方向自然而然地後退了兩步,即使魏辰星原本就對他造成不了威脅。
魏辰星惡狠狠道:「你又去過清龍鏢局了……」
陸嘯飄飄然道:「沒錯。」
「那他們……」
魏辰星欲言又止,陸嘯也頓了一下,似乎知道魏辰星想問他什麼,只不過他還不想輕易回答他。他轉過頭朝著陸聞天道:「《烈火寒冰錄》確實不在魏辰星的身上,它被另一個人帶去了洛陽。」
陸聞天道:「如何得知?」
陸嘯展開那封信,把它遞到陸聞天的跟前。「寫這封信的人叫葉洵然,就是他帶走了冊子。我已經派人查清楚了,他還有一個身份,魏辰星的胞弟。」
「果真有此事。」陸聞天隱藏在繃帶下的臉露出一個不易被人覺察的笑意。「看來先前得知的一些傳聞竟是真的,這麼說,他就是另一個繼承者?」
「他身上並沒有你想到的東西……」魏辰星搶話道。
陸聞天回過頭道:「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
魏辰星道:「你想要的無非是和當年一樣,找到那本冊子,然後奪走我們身上的內力……只可惜我這個弟弟天生內力羸弱,根本沒有習武之力,不如說……他與常人無異。」
此話一出,倒給陸嘯迎面潑了一盆冷水。
他在靈隱山莊見過葉洵然,雖然沒有深交,但確實是從未見過他出過手。如今想來,魏辰星此話沒準還是真的。
陸聞天卻突然笑了起來,倒是讓旁人不解。「若我要的只是奪人內力,那江湖中人哪個不比你們強?你們體內那點未經提煉的至純內力若有用最好,沒有也只不過再讓我多耗些時間積攢而已。」
魏辰星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陸聞天附上的一掌打在傷口,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再說……你說他與常人無異?可你體內那點坎水之力殘留的痕跡,就算幾乎消失殆盡,也瞞不了我。」
那一掌又是如同從鐵砂中撈出般滾燙,魏辰星一下沒撐住差點要咬碎自己的舌頭。耳中嗡嗡作響,卻只聽陸聞天的腳步漸行漸遠。
「派人去洛陽,人和書,我都要。」
魏辰星垂下頭。
他不知道清龍鏢局此時如何,更不知道謝真如何,葉洵然在哪裡……
他無能為力。
「洛陽……」
洛陽城外一處荒郊。
一黑一白兩匹馬並排而行,白馬上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姑娘,而那黑馬上坐著一個白素衫的少年。
行至岔路口,兩人勒馬停住腳步。黑衣的姑娘「嘿」了一聲,把手裡的空水壺丟給同伴,又道:「小葉,把地圖拿來。」
她一伸手,素衫少年便把地圖遞到她手裡。嫌惡道了句:「給你,我的好姑奶奶。」
「……我說這一路到底是你陪我還是我陪你啊?怎麼我成了你傭人似的。」
姑娘臉一沉,佯怒道:「葉洵然!替你跑了一路的腿兒,剛得了好處就想把我甩啦?」
「沒有,沒有。邱曲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葉洵然做出拱手認輸的姿勢來。「地圖你看明白沒有?」
邱曲道:「我爹說了,出城後沿著山路走上兩日就可以到楓谷,然後順著山一路南走就可以到靈隱峰。可是這都第三日了,這一路走來哪有瞧見楓谷的樣子呀……」
葉洵然四下望了一眼道:「深山不比城裡,冷得也早。我在靈隱山莊的時候,外頭才剛入秋呢,山裡的葉子就可以落得差不多了。這光禿禿的,你怕是找不到楓谷了。」
他從邱曲的手中接過地圖,又尋思著看了一遍。「眼下路比地圖上畫的多了一條,反正朝南走總是對的,不如看哪條順眼選它就是了。」
邱曲道:「我數一二三,我們各選一條,要是選的一樣就出發。一……二……三!」
葉洵然:「左。」,邱曲:「右!」
「……」
兩人互相一瞧,乾瞪眼。
葉洵然長嘆一口氣。「馬也累了,不如休息。看看這路上有沒有過路的行人,也好問個信。」
別無他法,兩人便各自下了馬尋空地坐下。
日頭微微西斜,想來差不多剛過午。這裡遠離官道,除了偶爾會遇到一兩個藥農之外,簡直可以用荒無人煙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