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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會想通的。」
玄九呲著牙惡狠狠道:「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袁韜一挑眉:「我做什麼了?」
玄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儘快把我們送出城,還有馬和錢一樣不能少。我這就答應你去偷那棵該死的草。」
袁韜淡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馬可以,錢也可以。但是與你談判那天我是可以支你一半定金,今天就只能先給三成了。」
玄九手上力道大了一分。
袁韜淡定道:「你已經讓我失去過一次信任,這錢你愛要不要。」
玄九額頭青筋暴起:「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袁韜道:「那你也別想活著出城。」
僵持數秒,玄九終究選擇放開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就照你說的辦!」
袁韜終於滿意地笑了笑。
第19章 廣陵止息
魏辰星和玄九這幾日在宣州城裡這麼一耽擱,回過神來,外頭大街上轉眼便已到了年節。
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趁著店鋪最後開張的幾日置辦年貨。大街上人頭攢動,氣氛熱鬧。
袁韜姑且遵守了答應他們的諾言,用自己家平日裡給衙門運貨的馬車順利送他們出了宣州城。
待馬車行到看不見城門的時候,夥計拉停了車,把他們從託運的箱子裡叫了出來,然後把最前頭拉貨的兩匹馬解開了繩子,遞給他們。催促道:「快走吧。」
雖然玄九早就知道以袁韜的德行,給不了他們多好的馬。可卻怎麼都沒想到是這麼兩匹一看便是跑不動路的年邁老馬。
他皺著眉頭回頭瞧了一眼拉馬車的另外兩匹馬,竟然還不如他和魏辰星手上這兩匹。
想必袁韜早就料到玄九會強行換馬,竟然已經把這條後路給他堵死了。
看著那夥計著急趕車往回走,玄九冷不丁道:「怕不是靈隱山莊去不成,這老東西跑到半路就死了。」
魏辰星摸了摸那老馬的額頭,馬抬起頭蹭了蹭他的手掌,鼻子發出哧哧的喘氣聲響。
同是天涯淪落,四目相對,竟然彼此惺惺相惜起來。
荒蕪大道上,兩人兩馬緩步而行。
從宣州城去靈隱峰,若是走捷徑,便必須經過喜春樓所在的揚州。
可自打玄字門因為聚珍坊一事瓦解之後,揚州早已被官府包圍,喜春樓早已在事發第二日就被查封,人去樓空。
揚州,他們是斷不能再回去的了。
前方遙遙可見一山分隔了兩條岔路,魏辰星問沉默了一路的玄九道:「我們往哪裡走?」
玄九勒了下韁繩,搖搖晃晃的老馬仿佛支撐不了他的重量似的,慢慢悠悠放下了步子。
「哪裡有好馬就往哪裡去。」
魏辰星不解。
玄九道:「憑這兩匹馬想走到靈隱峰,不可能。」
魏辰星道:「我們手上只有三百兩定金,想買回兩匹像以前那樣的快馬,怕是不行。」
玄九道:「我沒說要買。」
魏辰星低頭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勉強道:「眼下……只有去臨安,江家馬場。」
「那就去臨安。」
過年總是一年之中最高興的日子,就連平日裡冷清肅靜的靈隱山莊,都會破例讓小輩們在這幾日裡好好熱鬧上一陣。
早在半個月之前,就有弟子按捺不住過年的心情,趁著下山的機會便偷偷摸摸帶上一溜的紅燈籠、時新窗花、煙花爆竹等亂七八糟的稀罕玩意兒來。就算是連帶著元宵節的兔子燈,也是有人趕著趟兒提前買的。
靈虛道長當然是不許他們在山莊裡這麼胡鬧的,可也沒說在山莊外頭就不行。於是這幾日每到天一黑,空曠的奕場上便圍滿了瞧熱鬧的弟子們,一起等著放煙花玩兒。
葉洵然最開始的幾年還在這其中充當孩子王的角色,每天傍晚開始帶著一眾小弟子玩得不亦樂乎,後來漸漸地便在這中間退居了下來。而今年,他乾脆靜靜地坐在一旁充當起了觀眾。
司追心,成了這場上新的主角兒。
司齊和司宸一路並肩而來。遠遠瞧見葉洵然孤單一人的身影,便走到他身後道:「今年怎麼不一起去鬧?」
葉洵然回過頭來,瞧見是他們兩個,靦腆著道:「看看罷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司齊笑道:「我忘了,洵然過了年就十八歲了,還真是成年了。」
司宸道:「我還當是哪個小倒霉蛋兒在我房間的窗戶外貼滿了窗花,可瞧著眼花死我了。」
葉洵然反駁道:「我覺得挺好的呀,以前過年的時候,我曾經住過的李家村也是家家戶戶都貼滿了窗花,這才有過年的氣氛。」
司宸聳聳肩,心想果然是他幹的。
此時只見場中「砰——」地一聲巨響,飛天的煙花在空中四散炸裂。蒼穹之上星辰絢爛,散落的火光如同星河飛散,照亮了晶瑩剔透的雪地,落向看不到崖底的深淵。
場中弟子的歡笑聲從這一刻開始更加熱鬧了起來。
點著紙燈籠的,圍著弈場搶放煙花的。瞧著這熱鬧的場景,若是山下尋常人家的孩子,也不過如此了。
葉洵然的眼底也映著星光。
「真好。」
遠在臨安,赤玉堂的江家早就張燈結彩。除了籌備除夕夜這樣的大節之外,江家的門庭一直要被人踏到正月十五才能開始消停。